“你就怎样,你要打我么?”
庭院中月光落下梧桐清荫,少年像初来若榴时那样搬了把交椅到院里坐着,不过此时已不是望月思帝京了,而是枕着椅背看还亮着昏黄烛光的屋子。
须臾她笑出了梨涡,问:“你害怕吗?”
“那我戳你?”
她歪仰着看他,笑着伸出指轻戳了戳他手背,离开时不经意地在他手背上划过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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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沉默会儿,出言叫他:“景深——”
好不清脆的一声,连虫子都噤声一瞬,更不提里只是个小姑娘了,登时灭了灯跑去床上,放下床帐裹紧寝被,紧挨着眼像是听见了门的吱呀声……
他攥了攥拳,藏去另一边的胳膊底下,同时也转开目光,僵着脸:“怕得要死。”
景深不满于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低声咕啜一句,她没听清,也没打算听清。进去屋里时桌上只摆着樱桃果食,竟一个绣花篮子也没有。
虽天日渐和,夜里终归还是凉的,可他现在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并不敢贸然敲她窗。于是脑一转、灵机一动,借着上弦月微弱的光在院里寻了块小石子,拿在手上轻掂了掂才往她窗槛上扔。
路有蜻蜓蛱蝶飞……夏意就像那只蝴蝶,翩翩然不知所向。
翌日一早着乌黑眼圈出去时,饭桌上与众人说了这事,喝着糖水的景深微呛了呛,心虚不已。
少年屏息一瞬,没有预兆地开口:“日后不许这样戳别人的手。”
“哼?”
戳她的人又何尝不是,夜里守在窗边,撑着脑袋看手,像是上有万语千言怎么也看不尽。
“哦。”
“哧,谁敢打你,碰一下你手指都不敢的。”
那一刹就像是教烛苗了下。
“好啊。”
他还记得好久以前因她在窗内喝了杯水,他也回屋喝了杯凉水,比深秋夜里的月光还凉。
景深好似也顿了顿,而后盯着那只蝴蝶解释:“我是说,他们也会怕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仍旧漫步走着,夹路风来,卷带着隐隐花香。
余下的归家路上,景深任由夏意在他手上戳来戳去,不痛,反而酥酥麻麻的,直到夜里那感觉都未散去。
今日纸窗上小姑娘的影子竟像是呆住了,半晌也不动一下,不成是睡着了?
芝婆婆看他,乐呵招去边上说话,又张罗了好些吃的给他,景深与中太后相时候多,深知如何能讨老人欢欣,左一句有一句把芝婆婆哄得直乐,三人直说笑到日薄西山时。
“你要是再敢让我吃门灰,我就——”
回去路上,景深如同往日那样放缓步子合边上的矮个子姑娘,走到老楝树底下时忽:“往后几日我早些画好,来陪你可好?”
婆说想你呢。”
说着还同他吃味,:“芝婆婆才认识你几月罢了,对你快赶上对我好了。”
她还是应了他,乖巧点,心想反正也才四月初,而且,芝婆婆看了他也是开心的。
“哦,不戳你就是。”
“好。”他将手伸去她面前,一如立夏那日立夏绳那样,“戳罢。”
若是平日自然是好的,但他偏偏要这时候说。纵使有犹疑,她也万万不会拒绝景深的啊。
心砰砰到夜半才安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