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为殿下执笔。”宋晋知公主现在还不会写字，他温和问：“殿下想写什么？”

        公主既如此说，虽于礼不合，宋晋也只有在公主一旁写下自己的名讳。婢的，首要便是万事听命于贵人，至于规劝，这并不是他一个婢应的事。

        公主在水塘边的草叶上，抬手印下了这只红色的鸟儿。可以说宋晋雕刻得非常完美，线条细畅，无一错漏，刚刚那句话，真不过是他的谦词罢了。

        宋晋刚要应下，却听见后不远好似有人在叫他。

        等宋晋出了坤宁，已是晌午，用过饭后，悠悠来到东厂，本来准备倚着看书，却让他瞥见李承芳竟然也在，他眉一挑，改变了想法。

        李承芳笑着说：“……我也想去。”他也不敢说不去啊，被宋晋那双狐狸眼笑眯眯盯着，背后总是生起一子无端寒意。

        既然没有劝退她，那宋晋只有认真教了，这让他离悠闲的日子又远了一步。

        公主理所当然：“这都是先生应该的！”

        等墨迹干后，公主叫人把这幅画拿去挂在了自己房里，这是她画的第一幅画，自然要好好珍藏。

        公主在一旁紧紧看着，那支在她手里不太听话的笔搁先生手中就像是舞，他写下的字个个飘逸温柔。她转眼去看宋晋温柔的眉眼，果然他们说的字如其人，是真的啊。

        公主轻放下印章，“好，这下印章也有了，还该有落款！”

        “殿下，习字亦同学画，非几日光景可练成，过程可能也会乏味，殿下若想学，可要想好了。”

        李承芳回忆起出狱当日宋晋给自己的警告，他确没敢忘，他敛了眉眼，“是。”

        “承芳。”

        在皇城久了，其实宋晋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模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坊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沿街叫卖声不断。李承芳换了一无补子的粉紫窄袖贴里随宋晋出来，他知自己的作用就是给宋晋搬花拿书的，还是穿利索点为好。

        公主扭对着宋晋一笑，“先生巧思！”

        李承芳对这些花草只是一知半解，他点附和：“是不错，宋公若是喜欢，要不就买下吧？”

上就要飞翔了。”

        宋晋轻摇团扇，细细端详眼前这盆洁白如玉，散发着甜美芬芳的花株。

        “嗯……就写先生和媺娖一起画的这幅画吧，可以吗？”

        “嗯…”李承芳眼珠子赶紧转一圈，环视四周，乌姑娘今儿个没来！

        “先生，您的字真漂亮，我也想学。”

        宋晋只是轻叹：“朝局时刻都在变化，承芳，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去惹那人。”

        宋晋明白公主话中之意，他想了想，还是点，“自然可以。”

        公主并没有犹豫，她轻快说：“我想好了，我要和先生一样，写字漂亮，画画好看！”

        宋晋摇无奈，“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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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晋搁下笔笑回她，“殿下，您再夸婢，婢可真要骄矜自满了。”

        公主听了大笑，“这就是先生骄矜自满的模样？我可算瞧见了！”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孩子，宋晋只这样想着。他垂眼颔首：“正如殿下所说，婢不过自信罢了。”

        李承芳不好意思笑着：“也没想什么，只是想曹公果然料事如神，文震孟入阁才几天，现在就被温仁给挤出阁了。”

        宋晋说出他本意：“承芳，现在难得有闲，我想去外坊市一趟，不知最近坊间可有培育什么新品花种？”

        “我才知印章沾了印泥便洗不净了，先生拿给我的却是一枚干净的，毫无使用痕迹的雀雀印章。”她眼波转间尽是聪灵巧，“先生您竟这样自信，不试印一下也知自己刻的印章不会有差错？”

        提笔蘸墨，宋晋在画卷左下末尾，挽袖写下：“明崇祯八年，岁次丙戌，坤兴公主并司礼监太监宋晋，于游艺斋作仲夏园景图，臣宋晋谨书。”

        宋晋温声问：“在想何事如此入神？”

        “咦？”公主对那枚雀雀印章爱不释手，她亲自用水洗去了朱色的印泥，可是她发现并不能完全洗干净。透亮的麻雀在阳光照下便有了点点红光，煞是好看。

        李承芳正靠着子想事，听见宋晋叫他，扭去看，见真是宋晋，顿时作揖拜礼，“承芳见过宋公。”

        “……宋先生？”

        宋晋瞧他楚楚可怜的样子，打趣：“好了，心里莫太沉重，要是被乌姑娘看见，以为我又逗你了。”

        “承芳，你看这盆晚香玉开得多好，想是昨晚才开，今儿我们正巧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