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谨行低叹一声，为他慢慢说着：“日子还是那样过，李承芳最近养了两只鹦鹉，他把他的两只宝贝鹦鹉给挂在东厂正厅门口。那两只鹦哥儿叫声响亮，话还多，李承芳就给它们起名‘寡言少语’，每次王公进门前都要先数落嫌弃寡言少语一顿。”

        郑之惠突然想到了上次李承芳所讲，他便提了，“我听承芳说，你边多了个异国姑娘？可是真的？”

        他拿过酒壶，为他倒了一盏酒，也给自己满上。曹谨行举起酒杯：“相逢怎能无酒？之惠，趁热饮了子。”

        郑之惠只是笑笑，他好像没抱什么希望，他反而劝曹谨行：“谨行，我的事是小，莫把自己搭进去。和我说说东厂吧，大家可还安好？”

        郑之惠听了只说：“当年有缘能和你一起考中入选，是我之幸。”

        “可惜什么？”郑之惠紧跟：“宋公也获罪了？”

        曹谨行：“那就快点回来，大家都在等你。”

        “我只希望别因为自己拖累了你，你有多不容易我是知的。”

曹谨行长叹一声：“我只能适合。至于那个牢，我怕只是打点，他还会暗暗为难你。这些个东西，不光要利诱，还要一点威。他们只有真见到我了，才真正不敢怠慢。”

        曹谨行不紧不慢：“当初是你从不让我说谢的，怎么你现在倒要和我生疏了？”

        曹谨行垂着眼：“我不会让你在这久留，你的子困在狱里，我明白是多难受。你的才学品格我清楚，那位更清楚，你是他亲自提上去的。”

        曹谨行微笑，他开口：“之惠，我会等你。”

        “也就宋公和你一样，最喜看书养花，厌烦去司礼监批折子。只可惜…”

        曹谨行亦是一口饮下杯中酒，语气有些惆怅：“你子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般洒脱。这样想当初不该推荐你升秉笔的，我看你的卷宗就想，也许那时候你还个随堂办事，是不是你就不会…”

        郑之惠随口说着：“对，我当时问他不觉无趣吗，他说这是差事，还好。”

        “那倒没有。”说到这，曹谨行也笑起来，“他去坤宁了坤兴公主的教习先生，在东厂的清闲日子是不怎么有了。”

        “啊？对，是有一个。”曹谨行失笑，“对不住，我一时没想起来，是个小弗朗机姑娘，……”乌苏娜的模样浮现在他脑海中，他还形容不上来这个鬼灵。

        曹谨行只空叹一声，“一个厉害的小姑娘，我也说不好，待你出去，你自己去见她吧。”

        郑之惠不关心大明这艘破船如何飘摇前进，他只想关心他在意的人。

        郑之惠听了这话重新展颜，他笑起来更像一个孩子，圆脸圆眼，谁也看不出来他之前是个东厂督公。与之对比的就对面的曹谨行，剑眉鹰目，一常年居高位的威严气度。他们是如此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郑之惠大笑，“哈，承芳和王公也真是，两个都是稚气未脱。”

        “都过去了，”郑之惠缓缓开口，“你我同年共升随堂，我俩还又是同岁，真真有缘。你事比我稳重得，我上去了就想着为友报仇，结果得罪的人太多，所以才落得这四方之地吧。”

        郑之惠大笑：“原是这样，宋公清闲不再，又拾起自己的老本行教书。只不过这次学生是个贵主子，他可得打起神小心伺候。”话毕饮了一口茶，“啧，这茶真涩，亏你刚刚还说好茶。说说你吧，你过得怎么样？”

        “好。”郑之惠一直是笑着的，从曹谨行来他就没出过愁苦，一是他实在开心，二是他也不愿曹谨行再见他苦闷。他接过一口气饮下，“哈哈，好酒，醇厚甘香，那牢倒是会买。”

        谈到出狱，郑之惠神情终于有一些落寞，“……谨行，至今多谢你了。”

        曹谨行也眼意，“可不是吗，他俩一直如此。再说文政，他的子你知，他倒是真的寡言少语，话少事干练。很多琐碎事都是他完成的，省下我不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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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谨行眉尖一挑，说：“我？还是那样，没什么可说的。”

        郑之惠支起子去看他：“什么？谨行，你不会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