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急切问:“小玉,你说,我平时有没有仗着自己公主份就肆意妄为,欺负人,我对你们怎么样?”
小玉思索:“我天天和公主一同吃睡,也用不了什么钱,就是不能托咱里的小宦给我出买零嘴了。”
公主点:“好,我会在游艺斋,恭候先生。”
小玉听了在被子里咯咯笑,“算公主讲义气,今天没白带公主出!”
小玉慢慢说着:“没进咱们里时,我见过好多高位的宦官,完全不会把我们这种小女放眼里。等我了殿下的贴侍女,好些又眼巴巴地贴上来巴结我。不过宋先生还提督东厂,他也不用巴结我哈哈。就是他对我们这种贴丫,还是坤宁的一般人,态度都很温和,不卑不亢的,我们和您一样,都喜欢他来。”
公主听这话,这是有怨言?她干脆钻进小玉的被子,吓得小玉惊呼了一声,公主赶忙捂了她的嘴,小声:“可别叫,把阿娘吵醒了,又是一顿收拾。”
公主听了这话有些失落,她又想起小玉跪在地上泪满面还不敢辩解的画面了,“你的月俸还是一个问题,要不然你拿我一些首饰去卖了?反正我也不完,听他们说里的东西都价值千金呢。”
“呃,我在殿上光顾着哭了,没发现。”
小玉无奈:“我认真反思了自己,决定从私下里就改过,免得哪天嘴上没把门的又被娘娘逮住了,那我不就是新仇旧恨数罪并罚了吗?”
公主喃喃说:“您已经得很好了…”
小玉再次无奈:“公主,你这是嫌我走得慢是吧。里的东西是不能到外的,这可是要杀的偷盗之罪。”
公主拍拍脯,“这有什么,里甜食房都有。我今天出也看了,外的吃食就是图个新鲜好玩,要说好吃,还得看里,以后我叫他们多送点就是。”
小玉语气恹恹的,“婢错了事,这已经是难得的恩赐了。”
宋晋目送公主离开后,这才转出了坤宁,夜晚门已下钥,但他不愿宿在里直房,给守门的兵士看了牙牌,兵士自是认得他是东厂督公,忙开启门,他便策回了自己府中。
公主有些委屈,“他在殿上都没看我一眼!眼睛一直是低着的!”
公主不答应,“不行!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要!阿娘的话你听听就是了,玉姐姐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好友和姐姐,哪有什么婢!”
公主偏去瞧了瞧小玉,黑暗里她也看不清,就悄悄地说:“小玉?你睡了吗?”
小玉美滋滋:“公主,你对我真好。”
“咳,那算了。反正坤宁里我罩着你,吃穿还是不愁的。”
公主暗暗松了一口气,慢慢睡了。
不曾想小玉立回她了,“没有。”
小玉打了个哈欠,不解:“啊?公主你想什么呢?你到现在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出了,你对我们自然不用说啊。”
这倒叫公主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罚你半年月俸,我对不住你。”
公主突然感觉浑上下凉浸浸的,自己的母亲罔顾对错,高贵份给予她至高的权力,可以让她随意决定一个女的命运。而自己正是这份权力的受益者,先生又要如何看自己这个公主呢……
小玉的一番无心之语,终于点醒了公主。先生本就是“婢”,无论他权柄有多重,他始终都是阿娘的婢。他心地纯善,不应自己位高权重就鄙夷地位渺小的人,自然也就不忍殿前无声泪的小玉了。
话匣子一旦打开,两个孩子就叽叽喳喳小声说个没完,小玉想到今天被宋晋先找到,她又笑起来,“哈哈,我今天可是听里说了,万岁发动了东厂,锦衣卫去找公主,结果最后还是被宋先生先发现了您,我果然佩服他。”
小玉想了想说:“公主又不是不了解先生,他是最懂礼的,娘娘可是皇后诶,可不是要谨慎对待。”
公主又想起她被罚俸禄的事,“半年俸禄很多吧?没了半年俸禄你怎么过啊?”
谈及宋晋,公主就懊恼得长叹一声,“小玉,你有没有感觉今天先生回后,尤其见了阿娘后,他就有些…生气?还是难过?我说不出来。”
公主感觉小玉点了这才松开她的嘴,公主也语气委屈,“你以前私下里从来不和我称什么婢,怎么?今天不就是被阿娘吵一顿,就突然和先生一样知礼了?”
公主觉得并不是这样,“可我还是觉得不对,我一定要找到原因。小玉,你说说先生平日里给你的感觉如何吧?”
这夜,公主还是和小玉一起睡觉,公主睁着眼睛,好久她都没睡下。
宋晋抬望天,乌黑一片的颜色里只有一弯莹白的月亮,点亮了周边的夜色。“斜月当空,夜已深,殿下该去休息了,明日婢再来叨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