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左右的咖啡馆里,叶子见到了那个女人的――她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盘着tou发,穿着一shen典雅的白色织花长裙,眉眼端庄却很有种说不出的凌厉,气质冷冽得像一株梅花。
她点了一杯苦度很低的卡布奇诺,但还是加了很多糖,过了一阵子又点了一壶茉莉花茶和一盘红豆馅的糕点。
九点半就关门了,店长使眼色示意她过去cui人,于是叶子只好走过去跟她说话:"您好,女士,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需要的了,我就是来喝杯茶,顺便跟你聊聊天。"
"……跟我?"
付闻樱看着女孩子那张白净的脸上lou出疑惑的神情――她长得很漂亮,是在人群里也会一眼注意到的甜美长相,气质也清纯端庄。
"你就是叶子吧,我是孟宴臣的母亲,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
"我还有点事,谢谢你。"
付闻樱看着女孩子慌张地垂下眼睛躲闪着她的目光,语气很温柔地说:
"怎么了?心虚了吗?"
二十来岁的人总是沉不住气的,叶子ting直了腰板,一边窝着火一边说:"我没什么不敢的,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付闻樱找的是一家吃斋饭的中餐厅,专门zuo各种jing1致的素菜,上的饮品也是茶叶和果汤。桌上摆了七八dao菜,样式都很jing1致,仿的是荤菜的外形,吃起来也有点荤菜的味dao。
"也不知dao你们年轻人爱吃什么,我们年纪大的就喜欢吃好消化的。这家餐厅是宴臣读大学的时候就建起来的,我和孟宴臣他爸爸经常来。这dao樱桃肉不是用的猪五花,是蘑菇切碎了淋的烧好的糖汁,这dao松鼠鳜鱼呢,是土豆zuo的。"
如果换成稍微天真点的女孩子,幻想豪门婚姻的那种姑娘,大概就要开始巴结婆婆了。
可叶子工作到九点多,已经饿得心脏突突乱tiao,她对这一套先礼后兵的战术厌烦至极。她先盛了一碗文思豆腐羹递给付闻樱,随后动筷子把那块樱桃肉夹走了三分之一。
"您有事就直说吧,我明天还要早起,这顿饭吃得太晚也耽误您休息。"
付闻樱斟了一杯桂花龙井,她抱着臂看着女孩子认真吃饭的脸,说:"我没想到,你被退学以后,还能留在这个城市里。"
"嗯,我也没想到。"
"如果不是孟宴臣,你大概连房租也付不起吧。"
叶子把饭咽下去,说:"确实。"
"你爸妈知dao你跟男人同居了吗?"
"不知dao,知dao了也不关心。"
小姑娘好像油盐不进似的,一句一句落在她shen上,就像拳tou打在棉花上。
付闻樱绵里藏针的话术不奏效,她干脆挑明了:
"你没有自尊吗?你跟孟宴臣之间有过这么深的过节,你还能贴上去,跟他在一起?或者说,你其实就是不肯放过他,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他?"
"好奇怪。"
付闻樱微微疑惑:"什么?"
"好奇怪,为什么有钱人想到的理由只有图钱和复仇这两种。有没有可能是我爱他呢?"
"你爱他?"女人轻轻冷笑了一声:"你诬陷他差点进监狱,你爱他?你爱他就不会忍心伤害他。"
"他活该。"
"……什么?"
"他先贬低我的,我报复回来而已,"叶子苦笑一声:"我被退学了,我也活该。"
她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汁,那寒气透过杯bi渗入手心,她说:"您这么爱孟宴臣,却还要干涉他的情感,这难dao不是一种伤害吗?"
"小姑娘,你的嘴很伶俐。但是你要清楚,你这种人,是不可能跟我们孟家有什么关系的。孟宴臣对你就像对桌上这壶桂花茶一样,刚冲泡两回还沉浸在新鲜的香气里,但只要他多品尝几次,很快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与其在他shen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下一个。"
"阿姨,很可惜,人不是茶。如果我真的是茶,那孟宴臣是什么,一壶已经沸腾的水吗?您可以扔掉所有的茶叶,但能够让他重归平静吗?只要他想,他可以找到一个两个三个女朋友,您能够挨个约谈吗?"
"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不会这样。"
"是吗?"女孩轻轻笑了一声:
"所以,在您的心里,这段感情是一个心机颇深的大四女学生勾引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纯情的生意人?"
付闻樱被她噎了一句,笑意更冷:"真是巧she2如簧,这就是叶小姐的家教吗?"
"阿姨,说不过就拿教养压人,多少有点理屈词穷的意思了,"女孩把鬓角的发丝挽到耳后,好像很温婉似的,讲话客气却很有锋芒:"我尊重您是孟宴臣的母亲,请您也尊重我是他的租客和债务人。谢谢您的款待,正好我刚从银行提了点钱出来,就不占您的便宜了。"
她掏出一叠七八张钞票放在桌上,最后客套地笑了笑:
"您慢慢吃,我明天还得上班,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