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们走。”
徐琨对上孙策的眼睛,轻蔑地蹦出两个音节:“幼稚。”
孙策挨了拳的腹,周瑜只用了三分力,但他要让自己看起来有十分可怜:“张英和樊能嘛,他们之前往笮这边跑,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却不见他们出现。笮的船只数量也不对,如果张英他们在这里,这些船未免太少。”周瑜很满意孙策的发现,于是给他一个亲吻。
“孙策……孙策!”煞面金刚怒不可遏地吼出敌人的名字。
从前大家钦佩孙坚有气概,为统帅,打仗总是冲在最前,很多年的时间里,孙坚都是孙河心里的英雄。孙坚死在江夏后,孙河突然发觉,主将太有冲劲也未必是件好事。但孙河知孙策在这一点上像极了孙坚,如今天这样没伤没病地坐在船上,倒不像孙策了。孙河惴惴不安站在船舷边瞭望,岸上的杀声不绝于耳,比起艰难的战况,他更在意孙策的异常。
看见他抬起来的脸,徐琨的火气腾一下涨了起来。孙贲说了什么已经被他抛诸脑后,徐琨怒视周瑜骂:“你带来了战船我们很感激,但不你是什么来,今天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是伯符的坤泽。记住,打仗不是儿戏,最好不要在正事上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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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顺而下,追不上的!”孙贲比徐琨更加惶恐不安,“除了刘繇,还有近在江对岸的薛礼。我们现在的兵力,要拿下笮都吃力,不如先撤回牛渚屯,从长计议。”
徐琨急:“派船拦截!”
“你还是继续幻想吧。”孙策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不如想象一下,刘繇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干什么。”
“表兄辛苦了,去休息吧。”孙策满脸写着一句也不想与你多说。
“他们是去求援的!”徐琨不可思议地瞪着孙策,这个臭未干的小儿会把他们辛辛苦苦招募到的士兵葬送在这里,“援军一到,我们就只能在这儿等死!”
徐琨刚从战场下来,浑泥浆着草叶,咚咚咚地上甲板直奔船舱。见到孙河在甲板上站着,他拐了个弯过来:“伯符还在里面?”孙河颔首,徐琨咬了咬牙,“周瑜也在里面?”孙河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徐琨愤怒地啐了一句,转就往船舱里冲。
“不可。”碎玉般的声音清冷而果决地否定。
周瑜斜眼望去,仿佛下一秒就要问出“你说什么”,本不宽敞的舱中瞬间充满了剑弩张的紧迫。还没有人想好怎么缓和,孙策适时开了口:“二位兄长,这里我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孙贲、徐琨俱是一哽,“让他们去求援,谁都不许阻拦!我们也不撤兵,继续攻打笮!”
笮紧张地忙碌一宿,方才睡下,又被士兵风急火燎地叫起来。笮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哨楼,往下望去,从半山腰一直到山下的滩涂,高高低低的草丛间躺着一血肉模糊的尸——鸡、狗、鹅……唯独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类的尸!
徐琨冷笑:“你们是在拿几千将士的命当游戏!”船舱里到都是窃窃私语,像几千几万只蚊子绕着周瑜嗡嗡不停。周瑜讨厌这种声音,在庐江、在舒城,在他走过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这样的低语,他听不清他们的话,那些自诩高尚的对未成年坤泽的审判,听不清也不值得可惜。
徐琨摇:“闭门不出。”
徐琨上就发现自己误解了,船舱里远不止那两个人。被他的怒吼吓住的将领们疑惑地看看他,又扭看向孙策。他刚才喊的话孙策听得一清二楚,轻嗤一声丢掉手上的旗子,面无表情——对于熟悉孙策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徐琨没忍住偷瞥了一眼周瑜,他就站在孙策的右手边,不知是否因为徐琨的缘故,此刻半低着,似乎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沙盘。孙策冷声问:“笮迎战了吗?”
徐琨背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舱中倏然一暗,蒋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笮、笮派了几只小船……”
孙策笑出了声,直直盯着徐琨的眼睛没有半分喜悦,让他的话听起来犹似挑衅:“天黑收兵,明日一早营,渡江攻打薛礼。”笮派人求援,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继续藏着掖着引起质疑,不如坦承交代。众人一时安静下来,孙贲盘算着前因后果,出愉悦的神色,一片和谐的讨论声中孙策绕过沙盘,挡在徐琨面前:“今天表兄说的话,我替你记着。”
徐琨也没客气,一脚踹开半掩的舱门:“这都什么时候了?将士们在战场上送死,你藏在船上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