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笑起来，近在他的耳边，周瑜烦躁地想怎么连笑声都这么？抽离腻的，孙策翻躺在周瑜旁边，戳戳他又急又怒的脸颊。周瑜的心一下就了，低住孙策的手指，孙策快速抽出去：“别逗我，你夫君这个时候可不经逗。”周瑜笑了笑，叹一声气。孙策伸手拉上周瑜的子：“你知刘繇随时可能攻打秣陵，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必须速战速决，我一点风险也不想冒。”

        韩当拍到周瑜旁：“你怎么不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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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策没说追谁、追去哪里，周瑜对近卫吩咐：“上回营，请徐琨将军调集十艘艨艟。我们一到立即锚。”

        破晓时分周瑜翻过最后一尸，那没有血色的脸上突然瞪开眼睛，周瑜下意识脚下一跃，躲过横砍的一刀。周瑜双手压着剑柄穿透铠甲狠狠扎进血肉之躯，新鲜的创口噗呲噗呲冒出鲜血，铠甲下面的衣裳快速晕开殷红。周瑜转看着坐在肩舆上的人：“没有笮。”孙策诈死伏击，笮也留了一手，论狡猾孙策还是输笮这只老狐狸一招。

        “慢点，”韩当听见周瑜对跃跃试的孙策说，“那边准备需要时间，那么快赶回去也没用。”这句话对孙策显然起到了作用，老老实实紧住缰绳。二人并辔的背影在韩当的视野里逐渐重叠，韩当蓦然想起那个倔强地披上自己不合的盔甲砍得满手鲜血的少年、他在洛阳原上扬长西去的影。这个孩子从小就不惜命，怎么能指望他教会孙策惜命呢？

        周瑜愣了一愣，试图把手指从孙策口里出来，但没想到孙策还真用上了几分力气，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周瑜面色一冷：“松开。”孙策悻悻吐出他的手。周瑜低声招呼最近的两个士兵过来：“照护孙将军。”

        “这时不说，等我真要死的时候，恐怕来不及――”孙策喋喋不休地正抱怨，周瑜突然按住他的嘴。从手指的力度孙策立刻领会到这不是游戏，是危险的信号。周瑜自幼听力过人，能比孙策更快分辨远方的动静，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无疑是他们派出去的士兵回来了。周瑜贴在地面倾听，在孙策面前比出“二”的手势――两支队伍，有追兵。孙策严肃地点，突然在周瑜要收回手指的那一瞬张嘴咬了上去。

        孙策拉住他问：“你去哪？”

        近卫快加鞭先行，孙策率军向江边而去。走出不到一里，他嫌肩舆太慢，拍着扶手叫停：“给我一匹。”韩当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周瑜，周瑜指了一名骑兵，骑兵懂事地溜下鞍，和周泰一起把孙策半扛半扶推上背。

        “我不会死的，”孙策盯着他光影浮动的眼睛，笑，“我舍不得你啊。”周瑜笑了一下，这样调情的话是当不得真的，可孙策非要抱着他重复一遍，“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杀敌。”眼看那两位不明就里的士兵已经向这边爬来，周瑜咬着他的耳朵笑，“我在这里，怕孙将军忍不住啊。”说罢立刻抽而去，不给孙策丝毫作弄他的机会。孙策的手尴尬地停在空气中，只差那么一毫厘，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扣住周瑜的腰了。

        周瑜捶了他口一拳：“别弄得跟自己要死了一样。”

        孙策脸上的温度随着一一被翻过来的尸首不断下降，在听见这句结论的时候终于降到冰点：“追！”

        周瑜面带微笑：“若能劝得住他，韩将军怎么不自己劝？”韩当不再说话，他们自然是劝不住的，但是，他想周瑜也许可以。

手牢牢把住他的臂膀，虽然离拥抱尚有些距离，让周瑜姑且安稳下来。孙策着气压在他背上，浑发的周瑜被他这么一扑一起向前倒去，周瑜急切地问：“有没有受伤？”

        地平线上出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像萤火一样抱团移动。为首的是韩当和宋谦两位将领，被敌人追了一夜两人模样颇为狼狈。估摸着敌人差不多进了埋伏范围，孙策扶着士兵的肩站起来，长枪高举：“杀！”四面八方杀声四起，伏军似山洪似石轰隆而下。

        “嗯。”周瑜抬手把那些被汗贴在鬓边的发拂回孙策耳后，夜色里孙策的五官都模糊着，周瑜想孙策还是在阳光下更英俊，“但我也怕你死。”周瑜畏惧的不是死亡本，但一想到他们还站在人生的起点上，什么都没来得及就要默默无闻地死去，实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