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楼梯被踩实了发出的咯吱声、桶里的水晃发出的动静,在安静的楼梯间能听得格外清楚。穹听着这些嘈杂、数着自己的心,就这么捱了半分钟,总算捱到了二楼。
二楼的灯光再度变得昏暗,就像第一次到这儿的时候。那时一对孩子站在走廊尽大开的门里,两双如出一辙的青色眼睛像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而这一次门也开着,却只是打开了一线,叫人能够一窥里面的沉黑。
“……”
三月七罕见地出了认真的表情。
她牵着穹踏上二层的地板,先尝试打开自己的房间——果不其然,门被锁上了。
“哈……看来必须要去那里面走上一遭了,”粉发的少女强作镇定,“不过,咱也不是好惹的——穹,咱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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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枫哥你在boss房间干嘛啊枫哥
他无声地缩进谁人怀中,动作有些迟缓。
又梦了。他盯着房间里高矮不一的影想着。
他梦见他的恒已经长大,在某一日又回到家里,披着一璀璨的日光要来杀他。……他当然愿意引颈就戮,他甚至会主动将自己的咙奉送到枪尖上——可他见不得恒眼中冰冷的恨意,每见一次,他就浑都冷得好似又死了一遭。
别恨我……别恨我啊,恒……我只是没有办法……他喃喃着又退了一点,却压到了后细小的双。那双太过幼小了,被他压住后,立刻传来了清脆的骨裂的声音。
“——!!”
他无声地尖叫,电般退开,回过惊惧地张大眼睛去看自己靠着的小小躯——肤惨白的幼童跪坐在涂满蜡笔儿童画的墙角,右小不自然地反折出来,显然已经断了。
被他压折了的幼童原本是伸手环着他的,被他压坏了,也并不惊叫哭泣,只是沉默地放下了双手,直直盯着他看,苍青的眸子中冰封着森冷的恨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惊惶与幼童的冷漠形成了惨烈的对比。他不停地歉,爬过去想把孩子的接好;可那条小小的右里却好似没了骨,如面团一般任他摆成各式各样的姿态,却没有一种是正常的。
他的歉声越来越尖利,近乎变成了不似人声的叫喊;随着他失了章法的动作,孩童的整条都被拽出来,被他摆弄成扭曲样子。
他怎么也无法把「恒」的治好——就像摔碎的鸟,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所以恨他是应该的。
丹枫跪坐在小小的幼童面前,不言不语。
墙面烧得漆黑的昏暗房间里,高矮不一的影子慢慢地向他围拢过来。每一个都是他的恒,学着行走时小而柔的婴儿、学前央着他念绘本的幼童、七岁穿上了小学校服的孩子、八岁印着兔子的居家服被火燎得焦黑……九岁、十岁、十一岁,一直到十八岁的「丹恒」被他要求剪去长发、上灰色的隐形眼镜,可眼底那一抹苍青还是倔强地透出些许,将他的眸色变作青灰。
丹枫不敢抬。
只要他一个念,这里所有的丹恒都会温柔地将他拥进怀里,层层叠叠,用冰冷的温着他——可即便是在他们如此缠绵地拥抱他时,他抬起,依然会对上一双双镌刻着恨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