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只有李忘生才认真回他:“是忘生教不严。风儿还小,望师兄谅,免去那顿棍棒。”
李忘生果真中计,哀哀看他,想后路多艰,似师兄这般嗜剑如命,怎么忍得:“师兄不屑琐事,可知逃亡在外除了对付追兵,就必须放下剑和这些琐事缠斗。”
话一出,李忘生惊得后退半步,眼睁得圆圆的,师兄竟说是“伺候”他,话怎么拐到这里,折煞他不敢生出此心。谢云看他吓得面如土色,毕恭毕敬,知是彼此会错意,且自己出的丑更大些,所幸李忘生是个傻的,不然他想不出更怎样被拿,气急败坏走出船舱,踏上甲板,才懊悔怎么又受了李忘生摆布。
谢云有些慌,忙俯握住他的手腕不准他再,问他:“你怎么了?”李忘生像给掐住嗓子,断断续续答话,声音很轻,他凑近去听,才听出是几声哽咽的“多谢。”谢云此时还不明白,有一点他想错李忘生,不是记吃不记打,是记好不记坏。虽说不明白,但直觉使然,听着这仿佛从心口振而出的谢,他没有厌恶也没有反驳,只觉得船舱的空气闷得他难受,心绪一乱,心便陡然加快,原本想作弄他,也作弄不下去,他把巾过一遍水拧干,散开搭在盆沿上,对李忘生说:“过会儿该有人来传饭了,我抱风儿去重茂那里等,你留在这洗洗上。我吃完就带风儿送饭过来,送完……我自己走。”他撇了一眼床上,风儿累极怕极,更兼棍棒恐吓,一靠近李忘生,感知到危机解除,蜷成一团睡得不省人事,正要去小心抱起,李忘生唤他:“师兄。”
谢云上回过,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等候发落的姿态有多迅速:“你说。”
李忘生忙不迭双手接着,接完才反应过来,不知如何是好,谢云看在眼里,心情又好一成,也不声,看他接下去作何打算。热巾一节本也是他惯了的无心之举,拧时顺势就热了,殊不知李忘生捧着这块用内力烘热的巾,眼睛发酸,心中不打自招,怎敢和师兄怄气,这一次败得尤其难看。要当无事发生,还师兄弟,谢云不肯。要忘掉山中言笑晏晏的过往,一门心思划清界限,更无可能,记不得说笑和练剑,也死死记得这恰切的热度,天一冷,谢云就把巾捂热了给他脸,其实他从未说过自己怕冷,意是这样可怕的东西,越过心智,用肤去记,不由不渗透血肉,悄无声息进形骸之中,不到今天,本没法察觉。谢云见他皱皱鼻子,颤巍巍把脸埋进巾里,半天都不抬起来,急得拽他,轻易拽不动,抢走了巾,他依旧不抬,两手用力着眼睛,像个真正受了委屈却因早慧而将委屈化在心里的孩子。
谢云听他拒绝,神情黯淡下去,还没有开口强他吃饭,就听他说:“晚些你带风儿那一份来就好,待他睡饱了吃。”
谢云避开他,自顾自拧起巾,因手上使劲,不觉咬牙一笑:“这事儿确实只有你自己能干,当然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巾被他拧成一短而的绳,摊开来干巴巴滴不下水,脸都嫌刺挠,他一把丢到李忘生手上,“。”
,你不必……”
“我想……风儿该是醒不了,我一时不饿,你自去吧。”
“嗤,我有空打他?我给某人端饭送水还来不及。”谢云作地长叹一口气,“我现在是琐事缠了。”
悲喜交加不过如此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有自信兜藏情绪,几乎要以为李忘生就是故意的,他乐得应承,嘴上却还要撑着挑两句刺:“不饿也得吃,饭点吃饭,雷打不动。你自己不守规矩,还放纵小的,看看风儿被你惯成什么模样?睡没睡相,跟小猪仔似的。”
他一心还想劝他仔细考虑是走是留,哪知又了谢云霉,惹得他然大怒:“胡说八,除了你和师父,还有谁当得起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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