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府高價聘請的工匠,一連幾個月不眠不休打造出價值連城的黃金首飾,正簪在她綰出的漂亮宮髻上。從髮髻上垂下墜著深海玉珠的金簾,將她的面容遮掩得若隱若現,可熟稔的人,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制服的中年軍人一頭短髮,神抖擻地自黑色汽車上走下,對著大門單膝跪下,揚聲,“京師一三一軍團全體官兵,團長邢寺然,奉命前來迎接郡主殿下!”
“啪”的一下,窗櫺撐木斷裂的聲音響起,幾乎是近在咫尺。
手指顫了幾顫,小士狠狠閉上眼睛。
“可我聽說,郡主還是受傷了,女孩子留疤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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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那麼久的妹妹……終於猝不及防地出現,卻是在他的下,被他要得暈過去,還是以非人的狀態。
關五爺手一哆嗦,一盒洋煙全掉到了地上。
小士的手,後知後覺地顫抖著,撫上尤帶水漬的那疤……
“連爹爹也不能知嗎?”
“不行哦。”女人沖他眨眨眼,“紋枝桃花,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他人。”
“殿下……是我沒有保護好郡主。”小小少年將頭埋進被褥裏,悶悶。
少年們調笑辯解的聲音驟然一滯,僵著脖子私下查看無解,出驚恐的神情。
“當然。那地方太隱秘,只有她的夫君才能看,你爹爹自然不包括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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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之前聽說,很多年輕人在這個破廟裏住過,都會莫名其妙失去一段記憶,據說,是取男人氣的狐妖在此盤桓……”有個人弱弱辯解。
癱在輪椅上著口水的老太太,已然失去了神志,卻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神情恐懼地哆嗦起來。
引得外面圍觀的一群人,面帶畏懼地指指點點。
時興的黑色鋼鐵怪獸一輛接一輛地嗚嗚地開過來,後墜著數十輛土黃色的大鬥怪物,一批又一批,高大而威風地駛近,穩穩停在邑城關家大宅門口,整整齊齊的一排,將整個路完全佔據,煞是壯觀。
華貴的女人揮退了邊的侍從,溫柔,“我阿娘的難不知,明明是她自己頑……你好好養傷,等體好了,就讓她來看你。”
後的幾排士兵同樣跪下,大聲喊,“恭迎郡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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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衣衫明麗,烏髮雪膚,矜持地一步步行來,猶如踏在雲端,緻又高貴。
面面相覷的少年們下意思噤聲,四下寂靜之中,唯獨一個女聲幽幽響起:“啊……”
這是他本應該千嬌百寵的郡主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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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緊抿著嘴,看著那個被所有人跪拜的少女,面上平靜無波,手指卻緊緊掐著一顆佛珠,連指甲劈開了,鮮血順著佛珠串往下淌,都毫無察覺。
被留下來的關五爺諂笑著,掏出平日自己都不舍得的高級洋煙,遞給一個腰板直的小兄弟。
“明明、明明剛剛咱們看過,前面這兩排,都沒有人的……”有人抖著嗓子說。
“快跑啊!救命!!!”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花可以嗎?紋好了,我能不能看?”少年掙扎著起,卻又扯到傷處,痛得倒一口氣。
“只是一點點傷,紋個花紋就能遮住。”女人笑寬他,“既是你救了她的命,說說看,紋個什麼花比較好?”
那小兄弟連連擺手,卻在聽到他自報家門後,向他投出了同情和可憐的眼神。
二太太一軟,下意識地側去看大太太。
“鬼啊啊啊啊啊啊!!!!!”
“阿娘!”
機怪物帶著轟隆隆的聲音,將貴人帶走,去了更加尊貴的京城。
“我看你是《京都夜行刊》看多了吧?真以為孤美貌的野鬼會出現?看看,咱們搜了這麼多屋子,你心目中的狐妖女鬼,到底住在哪一間呀?要不要再一間間找找看?”少年繼續笑。
短髮的小士著一襲乾淨的寬袍大袖,手上牽著一位同樣廣袖雲衫的尊貴少女。
關家完了……自己也完了……
荒草叢生的古廟裏,少年穿著京師學堂新發的雪青色長衫,剃著短髮,雙手叉腰,肆意嘲笑著旁邊的幾個同樣服裝的男孩。
“新時代新政府了,報紙上都說,世界是唯物的,牛鬼蛇神全都不存在,哪里有什麼鬼?還狐妖?!”
關家男女老少前所未有地齊全,連同所有的侍婢僕,都齊刷刷地跪在院子裏,透過敞開的大門往外看,一個個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