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发。

        镜子里映出我与我的主人，他似乎有些憔悴，亦或者……是时光在他上留下了痕迹，他的发也渐渐夹杂了雪丝。

        可我看上去却是年轻极了。当然，像我这种不生不死的人，是不会衰老的。

        我似乎还有许多同类，他们中，多数都能说话，还能自如行动。我虽行动无碍，却不能说话。他们说……因为……我的时间间隔太久了，内里腐烂，无法说话就的确无法说话了。

        主人为我染好发，又带我去温泉池净发。

        “水吗？”主人问。

        我摇摇。我没有感知。

        “不就好。”

        主人为我洗发，我百无聊赖，四看，看到一面镜子，有些好奇。

        一等主人为我干发，我就跑到镜子边。

        这面镜子好大，为什么放在这里呢？

        “阿鸿……走了。”

        好吧。我跟上主人的步伐。

        主人在院子里小憩，我趴在主人怀里，他就抚摸我的发。主人似乎很喜欢我的发。

        “阿鸿……你为什么要离开汴京？”主人问。

        我不知，我不记得，我也不可能回答。

        “没有你……那夜或许就是我的劫……可你不该来。”主人，“我死在云州，可“方应看”未死。有我署，便是换一种策略，大宋拿下燕云十六州也指日可待。到时，你若想继续，自然可以继承我的全。你若不想，自然可以金蝉脱壳，回归江湖。朝中早有我提的能人，“方应看”倒台后，他们很快就能大显手，不至于让大宋河山再度风雨飘摇。”

        “为这大宋，我殚竭虑近百年，三世重回，就为避开金军南侵的局面。我失败两世，用血命的代价才知晓，原来一个人的力量那么小。可这一世……不一样。我原本以为，自己又是那撼树蚍蜉，却在梦里，看到一颗闪耀的星坠落我怀。我以为，是天神下凡助我……结果，直至侯府见面，才知你是个傻子。”

        “天外之人果真不同，傻得不得不了。我见你那么傻，本想将你当作凡世之人对待，可你却待我那么真诚。在你上，我看见我自己过去的影子。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影子了……八十年前？还是八十五年前？”

        “我以为，天外之人，必然怀绝技，轻易死不得。却没想到，你真的会……可能会死。是我害了你。我想为你搏一搏命，不想……你却被蛊虫所控，消失五年。我本以为，只要将你接在边，细心照顾，总不会让你再次失控。我甚至为你铺好了所有的路。却不想……你会来救我，因我暴蛊而屠尽云州……便是当时边有支笛子也好。可惜……如今回看，我为你的决定……都害了你。是我太自负……怪我太自负……”

        “我最不该的，就是自私地你剖白。我该赶走你……你这样美好，不该被我的计划所困。”主人一顿，“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人。当你很信任我的时候，就得不那么信任我。你个傻子，真是被我骗又骗心……我只是想绑住你，让你这奇才，为我大宋朝廷多效力几年。毕竟你看不上功名利禄，你只看上我……我就只能，用自己换你留下了。”

        “你可知……你随手改进的兵……让我大宋军何等威风？如今……万国来朝的大宋，成真了。你果然……是上天派来助我的……可你怎会是人呢？人是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