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是发现了突破口，像只泥鳅一样死命往里钻。

        谭思言是个好人，这样的好人，不应该命绝于此，成为赵立冬之的垫脚石，也不应该，成为高启强刀下的又一条亡魂。

        那你又为什么会和王良一起，出现在深夜的酒店呢？

        “既然如此，我能说的也都说了，差不多该放我回去了吧。”

        似乎没有想到安欣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自己，高启强睁大眼睛，狐疑地打量着面色如常的安欣，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上了对方。

        说来有些荒谬，无论高启强变成什么样，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在他心里，高启强永远都是那个大年三十晚上被欺负默默垂泪的卷发小鱼贩。

        最好的，朋友吗？

        高启强困惑中带着担忧的声音将安欣从魔怔中唤醒。

        “安欣？”

        “哎呀安警官，虽然我最近很忙没空去找你，你也从来不接我电话，但我心里还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的呀。”

        “嗯。我送你回去。”

        “你没事吧？怎么，昨天也没睡好？”

        他一开始只是想跟踪高启强，找到对方与赵立冬勾结的证据，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权色交易在官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安欣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出现在高启强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安欣的车了，还是那辆破旧的桑塔纳。上一次坐时，他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鱼贩子，而现在，他的豪车都停了半个车库。一莫名的优越感从心底涌起，他熟练地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开始对这辆小破车品论足，最后委婉地提出安欣想换车可以去他常去的4s店。

        我要拉住他，我必须拉住他，在他伤害更多人、在他伤害自己之前结束这一切。

        那些关于高启强上位的……传言，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京海公安局一半的人都知――张彪就经常拿这个开玩笑――但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不会、也不能将艳闻中那个到爬老男人床的狐媚子和他的小鱼贩联系到一起。

        安欣看着他在副驾驶座坐下，愣了愣，没有多说什么，无视对方聒噪的声音，沉默地开着自己的车。高启强见他不搭理自己，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在这样一个熟悉的封闭空间里，他难得地感受到了尴尬。两人相对无言，脑子里却同时浮现起过去的种种。

        你以为是因为谁。安欣咬牙切齿地想着，攥紧了拳。

        “我和王秘书只是见过几次面，比较有共同话题而已，谈不上是朋友，和赵市长就更没什么交集了。我只是个生意的，人家赵市长日理万机，哪有空搭理我这种小角色啊。”

        安欣漆黑的眼底一片死寂，高启强还在说些什么无用的废话，他早已听不进了。

        他想，老高只是走错了路，这并不全是他的错，他还有机会，他们都还有机会，现在回还不晚。

        他总是这么想，直到横在两人之间的人命不断增加：徐江、曹闯、李顺、李宏伟、李有田，还有……谭思言。

        坐在这样一个令人怀念且安心的位置上，高启强渐渐感受到了困意，他脑袋向车窗边歪去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谭思言，恐怕早已殒命，或许他们连他的尸都无法找到。安欣想起谭思言的父亲，那个年迈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握住他的手，跪在地上恳求他找到自己的儿子。

        是的，那天他看到了，王良领着脚步虚浮的高启强从饭店走出来，来到了酒店……开房。

        安欣站在另一，看着尸山血海中的男人转过，也不回地朝着没有未来的黑暗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