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欣的话，高启强有些愣神，似乎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脸颊微红，小声嘟囔着“不会出事的”，同时情不自禁地偷瞄起那位清瘦却的天使警督。

        “生意不容易啊。”安欣摇了摇，感概，“那你之后什么打算？”

        “怕你再出事，过来看看。”看着魅魔难掩惊喜的脸，安欣笑了笑，好奇地打量起这个不起眼的铺子。鱼缸里都空了，但还是充斥着的鱼腥味，待久了让人作呕。很难想象一个嗅觉远超人类的恶魔是怎么忍受下来并坚持十几年的。

罢休，还说我生来就是干这行的，骂我装清高，还说如果我不愿意就让我妹妹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以我的份，也找不到什么工作吧。”他苦笑了一声，接着又扬起声音，“但是我弟弟上就毕业了，妹妹也在拿奖学金，两人都不用我怎么心。这些年也存了些钱，够过日子了。”

        “是。您说的对。我以后确实不能太冲动了，要多为家里人考虑。毕竟，我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啊。”

        看到他这么乐观，安欣也笑了起来。但接着又苦涩地垂下了。这些年恶魔群龙无首，在与天堂的对峙中落了下风。表面上世界和平各族平等，实际上恶魔一直受到天使和人类的排斥。许多恶魔就连正经的工作都很难找到，更别说在恶魔中也倍受歧视的魅魔了。所以才会有旧厂街这样游离在法律边缘的魔窟存在。

        “安、安警官？你还没回去吗？”

        第二次了。这是他第二次因魅惑术失神。当初培训时他的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其中就包括神力和魔抗能力，可如今，他却被一个仅仅见过两次的魅魔所蛊惑。还没等他思考起事情的严重，旁高启强担忧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走吧，我顺路送你回去。”

        听到这里，连李响的冷脸都化了几分，安欣就更别说了，恨不得冲回去将那几个恶魔拖进督察。可即使占理的是高启强，先动手的也是他，他们也只能按照规定将他转交给看守所。

        警督离旧厂街比较近，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到了分别的时刻，安欣莫名感到一丝不舍。看着高启强离去的背影，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坐上车后，安欣闻到了一丝奇异的香味，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差点直接撞上了前方的路牌。等他回过神才反应过来，那是高启强上的味。

        有点可爱。天使想着，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

        说弟弟妹妹时，他的表情又柔和了几分。那天晚上安欣也见到了他的弟弟和妹妹，两个人都是普通的恶魔，还是旧厂街难得的大学生，上的衣服虽然很旧，但是干净整洁，说话也十分有礼貌，看上去被教养得很好。这让安欣对高启强又多了几分好感。

        “……没事。倒是你，在里面没受欺负吧？”

        “高启……”

        “毕竟你本来也没有抢劫嘛。不过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冲动了，有困难可以联系督察。”

        像高启强这样的存在，必然不在少数。他们本善良，积极向上，想要努力生活改变现状，却永远都无法打破偏见的枷锁。

        “到了。”

        “啊，是的。”

        “我帮你一起搬吧，正好我接下来也没事。”

        第二次见到高启强已经是二十多天之后。忙碌的警督生活让他几乎快要遗忘了这个恶魔的存在。可当他再次见到那张依旧可怜却面带笑意的脸时，深的记忆被瞬间唤醒。

        “没有没有。多亏了您和李警官。我听他们说了，要不是你们，我这个判入室抢劫估计得坐好几年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再次朝安欣谢。

        安欣看着瘦的跟杆儿似的，力气却蛮大，直

        “这是你的鱼档？”

        安欣转看向高启强，确认了对方脸色的错愕和担心都不是伪装的，也明白了他大概是无法控制好自己的被动技能。不知为何，安欣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强。”魅魔摇摇晃晃地蹦到了安欣面前，细长的尾巴高高翘起，随着主人的动作一甩一甩的，像只兴奋的小狗。

        “你说这一套下来要好几万？”

        “安警官，你没事吧？是不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可无论安欣如何不甘，这些问题也不是他一个见习天使能解决的。他能的，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眼前的魅魔。

        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越界了，还没等他开口歉，高启强便自然地接过了话题。

        魅魔晃晃悠悠地走进了菜市场，表情恍惚地坐在了他工作了十几年的鱼档中，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