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心知这《碧海生曲》乃是黄药师生平一大武功绝学,当下不敢怠慢,忙寻了两团棉花堵住了黄蓉的耳朵。黄药师将一方锦帕撕成两半递过来,玉宸愣了愣,乖乖地接了过来将耳朵住。他确是有心想要见识黄药师的《碧海生曲》,奈何功力不够,倒是只怕取经不成反而走火入魔,只得不甘放弃。欧阳克与在场众多下人皆是掩住双耳,不敢以自己的命冒险。而玉宸虽是堵住了耳朵,如丝如缕的乐声依然可飘进他的耳朵,虽有些音调不太明晰,却依然可听个大概。玉宸注意到,伴随着二人的比试逐渐白热化,箫声和筝声都逐渐急促了起来,一时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铁筝犹似巫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宛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到后来,二人的神色由轻松转向郑重,黄药师站起来,边走边,脚下踏着八卦方位,而欧阳锋则是犹如蒸笼,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双手弹筝,袖子挥出阵阵风声,看模样也是丝毫不敢怠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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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西毒欧阳锋,一生纵横西域,未曾在旁人手上吃过亏,如今见得侄儿被黄蓉这般作弄,当即护起短来,三言两语之间牵扯出了当年旧事,竟是要拉着黄药师比校武功。玉宸侧去瞧,只见欧阳锋手中拿着一弯弯曲曲的黑色杖,似是钢铁所制,杖铸着个裂口而笑的人,人口中出尖利雪白的牙齿,模样甚是狰狞诡异,更奇的是杖上盘着两条银鳞闪闪的小蛇,不住的蜿蜒上下。
药师不起疑忌之心。/
黄蓉笑:“多谢您啦!”伸手去接。欧阳克见到黄蓉的雪肤花貌,早已魂不守舍,这时见她一言一笑,更是全如在云端,正自得意,突然眼前金光闪动,叫声:“不好!”一个“铁板桥”,仰后便倒。黄药师喝骂:“干甚么?”左袖挥出,拂开了黄蓉掷出的一把金针,右手反掌便往她肩拍去。黄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爹爹你打死我最好,反正我宁可死了,也不嫁这坏东西。”欧阳锋将通犀地龙往黄蓉手中一,顺手挡开黄药师拍下去的手掌,笑:“令爱试试舍侄的功夫,你这老儿何必当真?”/
玉宸虽知黄药师只是样子,但眼见义妹哭得这样可怜,自然也跟着心疼起来,当下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掏出许多罗刹教独有的小玩意儿来哄她高兴。黄蓉小女儿心,眼见玉宸拿出许多琉璃珠和放大镜之类中原不大见得到的新鲜玩意儿,又有自己的义兄好声好气地哄着,登时收了泪,喜笑颜开。
欧阳锋见黄药师作势要箫,当下微微一笑,左手一挥,提着纱灯的三十二名白衣女子姗姗上前,拜倒在地。玉宸去瞧地上数十名女子,却见入目皆是碧眼金发的西域人,她们高的鼻梁和碧蓝的眼瞳让玉宸不由自主地想起远在明教的小昭,对方也是生得这般骨相,却是雪肤黑发,格也是温柔和顺,很讨人喜欢。但这些女子却没小昭上的灵气和那种令人放松的亲切感,反而有几分让人腻烦的媚俗之气。
黄药师知欧阳锋此人诡计多端,当下从袖中取出玉箫,说:“嘉宾远来,待我奏一曲以娱故人。请坐了慢慢的听罢。”/
欧阳锋倒是大方,他直言要讲这些女子作为礼物送给黄药师,但黄药师却是毫不犹豫地出言拒绝,欧阳锋对此也不意外,只是笑:“聊作视听之娱,以遣永日,亦复何伤?”话音刚落,欧阳锋手掌击了三下,八名女子取出乐,弹奏了起来,余下二十四人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八件乐非琴非瑟,乐音节奏甚是怪异。这些西域女子前伏后起,左回右旋,子柔已极,每个人与前后之人紧紧相接,恍似一条长蛇,再看片刻,只见每人双臂伸展,自左手指尖至右手指尖,扭扭曲曲,也如一条蜿蜒游动的蛇一般。随着乐声渐急,那些女子的舞姿愈发媚态百出,变幻多端,跟着双手虚抚,作出宽衣解带、投怀送抱的诸般姿态。她们的容貌本就生得妖媚艳丽,如今又起这样引人遐想的舞蹈,实在是很考验旁人的定力,若是自制力稍差的人多看一会儿,恐怕都会把持不住。玉宸见她们有些动作实在是骨,当即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黄药师却只是微笑,看了一会,把玉箫放在边,了几声。众女突然间同时全震,舞步顿乱,箫声又再响了几下,众女已随着箫声而舞。欧阳锋见情势不对,双手一拍,一名侍女抱着一铁筝走上前来。此时八女乐中所发出的音调节奏,也已跟随黄药师的箫声伴和。驱蛇的众男子已在蛇群中上下跃、前后奔驰了。欧阳锋在筝弦上铮铮铮的拨了几下,发出几下金戈铁的肃杀之声,立时把箫声中的柔媚之音冲淡了几分。黄药师笑:“来,来,咱们合奏一曲。”他玉箫一离边,众人狂乱之势登缓。欧阳锋叫:“大家把耳朵住了,我和黄岛主要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