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雪一言不发地扶着他，叶孤城此时已是弥留之际，连简单的说话对他而言都已十分吃力。叶孤城说得断断续续，西门雪没有半丝不耐，他认真地听着，叶孤城说完，他点应和，示意自己会悉数照办。

        西门雪抱着叶孤城逐渐变冷的尸自屋飞掠而下，亲眼见到叶孤城的尸，对顾宸无疑是个残酷的打击，纵然他已经对结局有所预料，但当这一切真正发生时，他仍是无法接受。顾宸的手指轻轻抚上叶孤城冰冷的面颊，暗红的血渍弄脏了他的双手，但他却一点也不在意。西门雪见顾宸眼底隐隐带着泪光，他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也还是沉默。周围的人神色各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比起叶孤城，西门雪的剑少了两分飘渺的仙气，多了两分冷冽的剑意。不同于叶孤城，西门雪的剑术，是专用来杀人的。但西门雪为人磊落端正，因此他的剑气虽强，招式虽狠，却无半分阴狠毒辣。相较于叶孤城的飘渺如仙，西门雪更多的是冷酷淡漠，他的招式没有太多的花哨，只是讲究一个快字。

        一阵清风，两把宝剑，一滴血，一滴泪。

        叶孤城浸淫剑多年，他的经验与内力都比年轻的西门雪要丰富，深厚的多，天外飞仙本也是高深绝妙的剑法，更别提后来又与天刀八决进行了合创新，叶孤城本是即占优势的，但他今夜却频频失手，许多次他本可以一剑定胜负，却都在关键时刻差了那么一分一毫，到了最后，他竟连躲闪的动作都有了几分迟缓。顾宸知，他之所以如此，绝非故意谦让，而是因为叶孤城上负伤，为此他的战力也被大大削弱了。

        沉思间，场中的对战进行得愈发激烈，月下剑气冲霄，两人的对决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叶孤城举剑入刺，与此同时，西门雪的剑也已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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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雪不再说话了，他看了叶孤城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让顾宸验剑的主意。而陆小凤既然被扯了进来，便又少不得要劝二人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希望西门雪和叶孤城彼此手下都留点情，他们本非仇人，也就不必要为了虚名拼命，陆小凤的话在情在理，但二人却都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这让陆小凤无奈之中也很是恼火。

        但同时顾宸也知，叶孤城绝未受什么严重的内伤或外伤――至少昨夜没有。昨晚他们一夜缠绵，从叶孤城现到他离开，顾宸没有摸到他们任何一人上有伤口的痕迹，也并没嗅到一丝血腥味，而在此之前，京城里也是静悄悄的一点传闻都不曾有。

        忽而一声清唳打破了这片沉默，一只健壮神俊的飞鹰在天空盘旋了几圈后自高空直掠而下，最后准地停在了顾宸的肩上。这飞鹰虽是鸟禽却颇通人，它动作熟练地低，用尖尖的鸟喙扯下系在上的方巾递给主人，临走前不忘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主人的脸颊。

        不过是眨眼间，叶孤城的剑铮然出鞘，他的剑锋锐利而冷酷，带着势不可挡的磅礴剑气，叶孤城虽然上抱恙，但他的剑招仍是一如既往地夺目耀眼。天外飞仙的招式本就飘渺轻灵，又兼之叶孤城内力深厚，他剑起剑落边都会带出阵阵剑气，辉煌的剑光围绕在他边，更衬得他宛若世外天人，清漠孤寒，目无下尘。

        “叶孤城！”

        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只在一招之间，因此他们规定的比试时间也并不长，只有半个时辰。在开场的问候过后，二人便已进入了状态，待到比赛开始时，二人更是出手迅捷，一攻一守，一招一式之间快得叫人来不及反应。

        顾宸展开那方巾瞧了瞧，只是一眼的功夫，他的神色便是陡然一变。呼忽然急促了起来，紧着薄一张，竟是毫无预兆地出了一口鲜血，众人还未及反应，顾宸的便地倒了下去。西门雪大惊失色，而时刻关注着他们的陆小凤亦是一惊，还不待西门雪出手，陆小凤便先一步跨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昏迷的顾宸。西门雪面色凝重地拾起地上那张方巾，上面赫然写着几行字：洛阳之战胜负已分。宋缺负伤，玉罗刹中刀，跌入万丈山崖，生死不知。

        对战已经结束了，顾宸的瞳孔猛然一缩，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面色比来时更加苍白，上仅剩的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在太和殿，叶孤城的无力地前倾，在他口，一朵血红的花正在慢慢绽开。叶孤城的嘴附在西门雪的耳边，他在对自己的对手交代最后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