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棋差一着。若是石之轩为了罗刹牌上的梵经而伤害了玉宸,乃至是杀了他……
玉罗刹本能地不愿再想下去。但他在心里暗暗立誓,若是石之轩敢伤了玉宸分毫,他倾尽全力也要杀了石之轩。
于梅苑形同虚设的安保工作,同样恼怒于自己的疏忽大意。
在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里,石之轩隐藏得极好,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避开了他所有的眼线,叫人摸不着他的踪迹。这两个月里,玉罗刹忧思成疾,竟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他时时担心着玉宸出事,甚至有时夜里梦到玉宸被恼羞成怒的石之轩所杀,首异。或是梦到他被魔门中人折磨供,奄奄一息。每次梦到这些场景,玉罗刹总会在夜里惊醒,睁眼时汗重衣,心如擂鼓。那段时间,玉罗刹异常的阴沉暴躁,每天都要向探子询问玉宸的消息,询问无果时便有人要陪葬。因为他的愤怒,那两个月里罗刹教上下皆是人心惶惶,人人噤若寒蝉,大家内心都期盼着少主能平安无事,早日回来。
室内,父子二人并坐在美人榻上,玉宸坐在玉罗刹侧,面带微笑地握着他的手,他自然知玉罗刹是为何而生气,但正所谓祖宗之法不可违,于是他也只得口安抚:“爹爹若是为此事生气,那我早日回来就是了,去中原见见世面也是好的,爹爹对我寄予厚望,可我若是手上没些本事,不能服众,日后又如何镇得住底下的堂主?”
玉罗刹神色平静,心底却在冷笑。
玉罗刹没有说话,只是将怀里的小孩搂得更紧,他抱得太过用力,玉宸吃痛地皱起眉,却仍是乖乖地呆在他怀里,半分也不曾挣扎。归结底,他也贪恋着来自父亲的温情。
玉宸那时年龄虽小,但已经十分懂事,他大约也明白玉罗刹这些日子的忧思,小小的手掌不住抚在他健硕的肩背,稚的童音听上去格外乖巧:“爹爹,宸儿没事。是我不好,让爹爹担心了。”
“青霜姐姐,你可见到我爹爹吗?”没有任何通报,意气风发的少年披着披风直直跨入了玉罗刹的寝殿内。一袭贴劲装,一柔亮的长发在后高高束起。青霜见他来了,当即亲自替小少主解下上的披风,朝着内室使个眼神,面上隐隐有些忧色。玉宸会意地点一点,默不作声地绕进了室内,没一会儿的功夫,内室便传来了低低的笑声。玉宸只用了几句话便让原本心情阴郁的玉罗刹面色转霁。
玉罗刹将手中记录着玉宸日常起居的信纸悬在烛火附近,看着火一寸一寸地将信纸烧毁。火光映着他英俊邪肆的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冷气森然。
好在时隔两月,玉宸最终还是被毫发无损地送了回来,看到养子的那一瞬间,玉罗刹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第一次那般真情,昆仑山巅,罗刹教众多侍女侍卫俯首低眉,整整齐齐地立在两侧,与教主一起等待着迎接少主归教,而他看着那小小的影迎着风雪一步步走向他时,他难以自抑地几个箭步跨了过去,先一步将久别的养子紧紧抱在怀里。
历届少主继承罗刹教之前皆要入世历练,此乃延续了几百年的教规,即使是玉罗刹也不得不遵。为此他虽不舍,却也只得允了。他本想着玉宸此行最多一年半载,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玉宸这一去竟是三年有余。在他外出的这三年里,时光是半分也不曾虚度,不是从武学上,还是从其他意义上来说。
不急,不急。一时的水情缘而已,江湖上聚散离合,少年风在所难免,但胆敢勾引他儿子的人,玉罗刹总会让他付出代价。
玉罗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画中人熟悉的眉眼,眼底铺上了森冷的杀意――如今且按兵不动,待玉宸的新鲜劲儿过了,他自会把这些人一个个通通杀掉。
“……”玉罗刹听了这话,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好转了几分,玉宸好言相劝,他也不是那等顽固不灵的人,更何况他说的在情在理,即使心有不愿,玉罗刹最终也还是点了。
后来玉宸逐渐步入少年,习武的同时,玉罗刹也有意地让他接教内事务,一切都进行得顺利极了,玉宸开始帮他打理罗刹教那年只有十三岁,但他却能将上下事务都理得井井有条,许多事手段甚至比之玉罗刹也毫不逊色,那时玉罗刹才真正产生了让玉宸继承罗刹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