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说。”王也就推开他。显然这是个玩笑，他当时跑掉就永远跑掉了，短期和长期中这件事都不会再产生任何后顾之忧，那么它仅仅是来自自发的献媚也就不言自明。

        他又提起一件状似不相干的，“你知dao镜中我理论吗？”

        “唔，这我得查查，”陈金魁一心二用，“这么说你常用这种方法吗，我是指……就好像对现实呀某种行为呀有解不开的疑惑，就从理论中寻找依据，让抽象概念来帮忙解释。”

        “找依据？可能人在对自己产生怀疑，想法子寻找共xing就成了本能一样。”王也笑了笑，然后说，“不用查了，你也许没听过这个词，但早就说过类似的话，它提出的是人为了认识自我进行的反顾自照的想象，这个学说里，一个人要形成和发展自我意识，就必须在社会互动中把自己视为客观的对象，必须‘看自己像别人看自己’。可能概括得不jing1确，我很少看社科类的书籍。”

        转而又回到刚才谈论的，“我不是以恶意揣测，实在诡异的注视停留很久了。因为他不是坏人，不是纯粹的坏人，谁会怀疑把孩子从幼儿园小学看了十几年的家长呢？我至多以为他是有贼心罢了，就算有杂质，也ti会到了迄今未表示过的亲情，还以为他变了……只有带着答案回tou细想，chu1chu1都是痕迹。”

        “什么样的注视……”联想着，串起前后两段，陈金魁lou出严肃，“juti来说？”

        “突然热络起来。”王也没被他干扰，话tou延续了下去，“自上了高中以后，就像才想起家中还有个孩子，要把亏欠连本带利补回来一样，第一次‘看到’了我。父亲从来不爱我，那段时日，却比弟弟更多了殷勤。以前吃穿用度，两孩子很平均，有弟弟的也有我一份，父亲并不吝啬，从不干预母亲安排我们生活，可是突然就要插手了，本来好好的，就要给我加一点，有时直接要弟弟让我，你明白么？那种刻意zuo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给我看、让我知dao的‘对我好’。我不想提眼神，过去我想不出那样子，是在盘算我的价钱，只以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看见过父亲在浴室隔间外，从脏衣篓子里捡刚换下的内ku看。我以前ting瘦，麻杆shen材，有一年下装纷纷穿不下了，在现在的小孩子里真算来得很晚，就是在高一。”

        最后一个音落尽，室内显得寂然一片。谈不上生动，还十分语焉不详避重就轻，然陈金魁听来一个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就已在眼前。怪不得他压抑，从他对非常事件的反应可看得出，一定从小就把无法言说的桩桩件件埋藏在心里。连至亲也不能言，就怪不得。他知dao这方面无法再往深挖，能到这程度，对王也就已是尽力了。

        “还周末常带我出去玩儿，说是学习压力大，”王也接到，“在那件事发生的前夕，最后就是收拾出了原本他使用的书房。我从来没有自己的房间，可是父亲说高三学生为了安静地学习，不能没有自己的卧室。我真有点感激他了，特地表示等上了大学迁出去住校，原来是怎样就还恢复成怎样，不占用他太久，结果么……”

        听众用来判断一件事看重的是积累到临界、临了爆发的瞬间，对亲历者不用，长长的来路就定义了xing质。陈金魁彻底理解了，王也之zuo不到洗掉其中的一段来重新认识这些人和这些记忆，就等如时光不能倒liu。“来聊聊详细那件事吧，”他故作轻松地抬高音调，“不过我还想先听一听，你曾经是快乐的吗？在还被当个孩子看待的时候，在家的chu1境有没有更好？”

        王也教他摸着后颈，拨弄发gen那儿的绒mao，心思飘到了别chu1，不太经心地说，“以前他不注意到我，倒也自在。父亲不把我当孩子养的，在他就是多张嘴吃饭，除了问好带话以外没有别的交liu。他有点像本shen不喜欢chong物的家长，因各种理由没法不养，养了之后也仍旧平平。不感兴趣，可是孩子喜欢。”

        他不太想起那件事的，确实就是关在盒子里，每每经过都绕dao走，于是思维中心长出了一块空白。除了今天，想起只有一次。那时王也背着腰伤卧倒在床，忧思则多梦，古人说的有他的dao理。据ma仙洪说来光听他喊救命，那声气有点骇人，吓得他紧赶慢赶，ku子都是边跑边提。

        王也面上装得完全忘了，ding着一tou一脸虚汗，只说什么？我不知dao啊。ma仙洪实难放心，“真的，你惨叫啊，气都没了似的，好好的人怎么会发出声音这么惨，兄弟，你是不是碰到过什么就那种，绝望的事啊？”王也手脚冰冷还没缓过来，听不得这个，一听背心又出了一层白mao子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