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王也追过去就没收回来的视线,陈金魁提起话,主动问到小舅子:这么刻苦吗?也快毕业了吧?最近在什么?
地方换了张更矮的桌子,在上面支着面高高的画架,前面坐着的人正手按直尺,却不用,徒手打线。铅笔在厚的绘图纸上刮得哗哗的响,奏出专注的乐声。
土木工程啊,王也有点复杂,很实用的专业,和他是两个路子,单从专业本来说觉得和个人是契合的,张楚岚行动力强,比他更灵活,和他所擅长的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方向,也许是这种需要脑力投入也能动手,能出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在成果,也能立竿见影经世济民的行业适合张楚岚。复杂的是隔行如隔山,他帮不上一点,在网上似乎听说现在都叫停基建,没项目,便有那些人面临着只能去亚非拉国家,“就是会不会辛苦?”他很关心。
王也刚为母亲挟了一筷子菜,听了只是笑笑。
过去两分钟,他再次顿笔,侧耳倾听,“咦,你听到妈叫我了吗?”
上了桌,比起眼睛没放的父亲,倒是母亲对魁儿爷是真不见怪。多年的联络,其实除了没真的见过面,对魁儿爷的了解,于母亲而言他早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区区年岁在及人本的认可面前算得了什么呢?王也是这样想。看母亲手,就一手拉他一边还顾不过来魁儿爷,好像有太多问不完的话,就把陈金魁位子安在母亲左边,自己坐另一边,方便照应也时不时在两个老爷们儿的交谈中插句嘴,打断陈金魁,避免他让难掩局促的男人还当着小辈在场太失了颜面。
张楚岚假装忽略了,又装模作样地回想了回想,“还真是。妈常叫我帮忙就是这个音量,从厨房到这边,是吧?我听得多耳朵感,你久没归家所以不知,那我赶紧过去了。”没再回看王也。
“你们都到了?”张楚岚才发现地转,恍然过后,有点抱歉,“我本来是在等你的,不是刚说下高速堵车了么,想着也不知会耽搁多久,这还有点时间就来动两笔,结果画忘了。诶?几点了?陪你出去坐坐。”说着,就缓缓抬起了一半。
回,王也哪在看他的图纸,那双温温的眼睛,全停在他侧影,和往右侧过了大半边而只剩的一小块脸上,托着腮,看得目光很轻,也很出神,一被打断,愣了愣才摇,“没有啊?”
“那行。“张楚岚又等了会儿才说,看他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也只能转回去,留下一句,“水自己接,饮水机还在老地方,那你自己坐坐,估计再等两分钟就开饭了。”
王也眼神集中在他脸上,带着细细打量地看,一无所觉地在肩按了把,“不用,你画你的,”按完那只手还继续抬,那去势是想在一把,不过半他自己终于停了停,垂了下来,只有话已经十分畅、熟稔地接完了下半句,“你跟我客气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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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弟弟也是有出息的,男孩儿嘛,就是得历练历练。”父亲却在这时开了口。
王也静静看了一会儿,在背后问,“设计图?作这么一张要多长时间?熟练度高呀。”
又唯有张楚岚独闷着,一上桌就盛上了饭,两口扒完再略坐坐,打了个招呼,就说还要画图,钻进了房。
其实前两年,就在高考出成绩时家里想给他报商科,小儿子却毫无预兆死活不肯接手家业,还不怎么问都问不出原因,就是不知突然犯得什么倔。为这个事,那个暑假父子俩没少生龃龉,也至今都是张父心里的一块疙瘩。拗不过孩子,如今木已成舟,他便想让他出去打几年灰,等跌了跤吃到了苦,就晓得家里为他的打算有多少好了。但当着外人他还是对这绝口不提,一力只袒护向来便看重的儿子。
他倒是叫得顺口,王也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父亲也被噎到了,放下酒。倒是母亲非常热情,介绍起小儿子的高考那年,接着又是专业、学校、就业前景。说起来已经有着落了,现在就已经完成了实习,取得了offer在家休息,就只等拿到毕业证去总报到,培训一阵,便要再说正式外派的事了。
“如果是女孩儿,又要混在男人堆里,又是要天高路远的风餐宿,我和你母亲且担心担心,不过楚岚么是个独立的孩子,他在外面闯或许更好,也许就是吃这碗饭的呢?我看他行,守着家里老一辈留下的一亩三分地,还怕局限了他。”说罢闷了口酒,稍加回顾,突觉出一点点言语不够谨慎的地方,有点尴尬地找补回来,“光说他说他!他的事归他的事,不是说和你有区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