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曾经问吗?我今天确定了,我并不恨他,不厌恶,也不恐惧他。楚岚也是同样,这到底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王也说,“父亲没有衰老,可看着远不像从前记忆中那么强大了,我总是告诉自己他是个普通人,最普通的那种到都能看到的男人,不值得你怕,可只有今天才是真正相信。还停在记忆里,他在我眼中就永远是记忆中孩童眼里的样子,我该早点来的,你也不提醒我。”
可是回过神来,他就又能说服自己了,那个选项,对父亲是想逃脱谴责,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慈悲的选项,他一直想逃脱承认,所有这些事,对他的影响是深邃的、塑造是重大的。
他一度曾成功,将它装进盒子里。又得回到那一天,当他被带进阴影覆盖的角落、同好者聚会的场所,清楚地从旁人口中听到了与父亲有交际的那位大人物的名字,且和他串联在一起的时候,按理来说,他是很难说服自己往好的方向理解的。特别是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危机感最强,绝望的记忆最鲜明,会促使他立刻出行动,先跑再说。
只有他从成长时期的记忆中解脱出来,他才真的不在意这个,不纠结到底哪边是真的,到这个时候他再回家,就可以相信他想相信的那边,和继父,也和自己和解。
即使那种可能存在,只要他不明确地想,不说出来,事情就会像薛定谔的猫一样,永远是哪边都说得通,始终在似是而非的叠加态。只要他不认,他就永不会、永远不会,变得那样悲惨。
还有弟弟。
后来当远离了威胁后,他更开始连之前的也不认,开始美化那段记忆。父亲给他的那个选项,或者说是老天爷给他的选项吧,真的很慈悲,他得以找借口自己误会了。不想相信父亲是这样的,因为倘若一次是这样,就会一直是这样。他如何对自己交代呢?他的整个成长年代,他的已经向脱轨的人生?
如果没有情势他说,陈金魁又他认,说到底源还是在,如果没出他的那场心症的话,恐怕永不会被提及。
“我可全都交了底了,只有这些,只发生过那几次。我今天也终于感觉……选哪边都无所谓。我真的可以平静地看待他,没有恶心――那真的曾经让我厌恶上、怨恨我自己,但已经再也不会了。无论过去是哪个版本、怎样回忆起他,或者他今后怎么面对我,都不会影
那毕竟是靠非常规的手段达到的,人为制定的规则可以说是犯规,他一直不敢亲眼去确认,就是害怕那又是对他大脑的一种麻痹――他看似放下了,实际没有。王也始终记得突然躯就罢工、抗议他对“自我”的置这件事,实在太过记忆深刻,让他抄写背诵下来他的大脑可以是不属于他的。也正是今天当来到面前,亲眼去看,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个过程十分曲折,他一直与自己对抗、纠缠。当日子艰难的时候,又倾向强化真实的记忆,他甚至会在梦中重温呢。这个痛苦的回忆令他痛苦的解读,同时也是前进的动力,回陪魁儿爷出去开房时,他就拿这个给自己心理建设呢。
不过在那段“好日子”里,他就彻底到了,王也想过,因为记忆、细节,和他的理解是相悖的,甚至当他想向陈金魁倾诉的时候,及正在倾诉的时候,他的理解,和他的语言也是相悖的,这些进一步阻碍了他的表达。但即使如此,那晚,他――他们,仍旧到了承认,事实就是事实,包括弟弟会对他有,也是事实。
毕竟张楚岚就是那么说的,只是帮个忙。他应该问什么呢?又可以以什么理由拒绝呢?怕是扭扭,不正常的是他吧。
他不能选另一个,不能。他仍然想,论迹不论心,没到最后一步就是没发生,只要没的后果产生,就永远有这种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