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她跟中郎将可有见过面,或者通过书信?”
他点点,拨弄几下窗前案几上的凤仙花,又瞥了一眼来人,“方才你说陛下给了她许多赏赐?”
鄯善国主,大不敬,再联想到邓夫人那碟子哈密瓜,她心下已有了几分眉目,提醒皎月婵娟,“其他的便罢了,陛下私底下说的话谁都不许瞎传,要不然,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来人施礼请罪,“娘娘今日歇息得稍晚,故而来迟,让公子久等了”。
他微微点,开门见山,“你说说,她这两个月都在什么?”
她问:“陛下为什么发火?”
皇后正卸妆梳洗,皎月凑了过来,一福,从婢手里接了铜盆,把婢打发了出去。
“是”
亥时三刻,一个翩跹影出现在御苑的临水阁前,她左右瞧瞧,确定没人跟着,才走了进去。
她摇着团扇又闲坐了一会儿,便回了椒房殿。
“看两位公主,跟王夫人说话,王夫人有时也会带两位小公主到椒房殿”
“是邓夫人言语奚落娘娘跟丽夫人,娘娘气不过同邓夫人吵了几句嘴,惹得太后不高兴,娘娘便受了罚,陛下知了,为了安抚娘娘跟丽夫人,特意给了很多赏赐”
不皎月是不是在撞南墙,起码她可以随着自己的心走,即便真的是撞到了南墙,撞到破血,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所为何事?”
皎月原本笑逐言开的,忽然敛容屏气,说:“婢方才去清凉殿找春熙,还没走到殿前,就听到陛下在殿里发火,婢偷瞧了一眼,见人都在殿外跪着,就赶紧跑回来了,魂儿都要吓飞了”。
椒房殿的人走了,景安走上前问他:“若这回的刺客还是娘娘派的,公子当如何置?”
皎月贼心虚似的,“约好白天就还的,婢忘了”。
“那与外人有无联系?”
婵娟从荷包里取出一吊钱递给彩青,彩青磕谢恩,等她再悄悄看过去,复上已经没有人了。
“娘娘,婢想起来,今日跟春熙约好了去还绣样”,突然,皎月在她耳边小声说。
“去漪兰殿什么?”
她也不再问什么,语气淡淡地说:“去罢”。
“绣样还了?”她从铜镜里瞟了一眼皎月。
“诺”,婵娟皎月乖觉回应。
就寝时分,内室安静了,她躺在榻上,却迟迟无法入睡。
那人将皇后这两个月的生活大概描述一遍。
七孔针,五彩丝线当真穿过去了,她面喜色,说:“有赏”。
不一会儿皎月也回来了,兴高采烈的。
他拨弄着凤仙花的手一停,双眼微眯,看着窗外夜色,思忖片刻,说:“该怎么置就怎么置”。
他不觉一哂,点点,交代来人继续留意椒房殿的动静,有什么事尽快来报,又摆了摆手,让那人退下了。
站在地上,四顾茫然,自己到底在什么?!
他淡淡回:“无妨”,又回将手里的一卷帛书递给那人,说:“这是令郎新的文章,看看罢,很有长进”。
“还没”,说话的时候,皎月都是笑着的,整个人容光焕发了,像是在阴凉地里放久了的月季晒足了阳光似的。
他猜中了七七八八,她每日不是在椒房殿,就是在御苑苍池,除此之外,也就是跟太后太皇太后问安,招建信侯夫人进说话,好像再没别的新鲜事儿,乏味的很。
皎月那走了,婵娟这还在兴致地看着婢们穿针引线。
愚蠢!
“先去过几回披香殿,后来说是丽夫人不方便,就多去漪兰殿了”
那人回答:“未曾”。
那人双手接过,如获至宝,借着微弱的火光将帛书看了又看,之后屈膝再拜,感恩德,“多谢公子照拂幼子”。
皎月“诺”了一声,提裙起,往清凉殿方向去了。
“没见与外人联系,倒是常去漪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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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兰殿?”他眉一挑,“不是披香殿?”
而中常侍早已候在阁里多时。
“怎么没还?”婵娟将皇后的发髻松开,把她一乌发放了下来,随口一问。
皎月摇,“婢哪里知啊,不过依稀听到陛下说什么,鄯善国主,大不敬什么的”。
一闭眼,那阵熟悉的蠹蠹脚步声总是在脑子里回,她老疑心有人在走近,好像下一刻就会掀开帷帐进来,可竖着耳朵仔细听,又什么都听不见,睁眼看,也什么人都没有,搅得她心神不宁的。
她索光着脚下榻,蹑手蹑脚地去查看,帷帐一掀,外空无一人。
她转过去,瞧着皎月,眼神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