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契、来契――”那黑影也不她是否听懂，只在那栅栏中间胡乱涌动，仿佛手舞足蹈一般。

        她其实听得不甚明白，亦十分难受，但却莫名能领会它那古怪话语，慢慢地就伸出了手去。

        若不是洛水看到这怪物的手上裂出了两张尖锐的口子，一边涎一边模仿着人说话，或许真要以为外面是来了人。

        “……尝纵横世间，肆意纵情，却终知力有尽，念难通达――色迷眼，音惑心，鼻窍滞涩，口孱弱，加诸此，皆是枷锁，唯生业障，不如尽去、尽去……”

        她情不自禁地跟着念了几句，便发现这一段意思倒不见得多么晦涩，只是与其说它像口诀，倒更像是信手写成的札记。而当她念到“色迷眼”之时，突然眼眶一疼，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扎了进去，又在那搅了一搅。

        “不可、不可……”

        可她虽然心知这是假的，却架不住那妖邪一声一声地呼唤，而到了后来，她只觉得那一声惨似一声，听得她彷如口被什么紧紧攥住了一般，竟是情不自禁地下泪来，只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拽着外面的人一同逃离……

        而不过眨眼，外面那东西似已经寻到了她这口。它像是看不到这一线口般，只伸着四只黑爪在口上上下下地摩挲，一边摩挲，一边怪笑着。它声音不大，可洛水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吾儿，若你还继续躲着，我们如何能离开？快快出来吧！”紧接着便是一个老妪的声音。

        话音未落，它又换成了个女子的嗓音：“夫君――你快出来吧，我好害怕啊……珊儿可还与你在一？夫君啊……”

        ――快要……支撑不住了。

        那声音难听极了，仿佛砂砾磨过，听得人牙酸，直接让她生生清醒了一线。

        那古怪的声音嘶嘶笑：“莫要喊、莫要喊，那物尚在寻你，吾尚力有不逮――你自速速念来！”

        疼痛与冰凉仿佛水蛭一般，沿着她腕上的一点伤口钻入，只一下就仿佛顺着血直冲入脑，疼得她不由低呼一声。

        这妖邪尖着嗓子笑：“是你……是你……我已经闻着了你的味儿――莫要以为有那臭士给你的法宝就能躲过去，我就等在这里，就等在这里……”

        而就在这时，她脸上一凉，仿佛有什么糙的、冰凉的东西在她脸上抹了一下，尽只有一瞬，她立刻灵醒过来，发觉居然差点着了，为那呼声动摇了心神。

        锐痛传来，她张要呼，中却生出了一团东西将直接压住。

        外面那妖邪本就注意着这厢的动静，闻声唤得愈发激烈，甚至连那钩爪也顺着岩一点一点朝里探来，发出刺耳的声响。

        而那外面的妖邪到底察觉出有异，当即唤得更惨。也不知它是如何动作的，连那空气中的异香亦比先前郁数倍。

        可知归知，却架不住外面那魔音再度响起，她只能伸手捂住耳朵，想要制止自己去听，可这厢松手，便堵不住嘴中不受遏制的一声抽泣，若非她手快，当真要重新哭出来。

        洛水只觉得口、耳、鼻无不受折磨，恨不能再多生两只手，可她没有，只能咬得越紧，直将手腕都生生咬出了血来，连那冰凉诡异的东西又在伤口上抹过也一无所觉。

        “……帮……帮帮我……”她咬着牙，嘴颤抖着低声求它。

        这边她刚一动作，便忽然听得后一声嘶哑怪笑传来。

        如此突然一下，洛水立刻清醒不少，可疼也是真的疼，她立即就想收手，然而那物却不肯让她跑了，只牢牢制住了她。

        奇怪的是，虽然那怪物仿佛被透明的屏障挡在了里面，可她的手却能轻而易举地探进去。只是这伸入的感十分奇怪，并非像是及了什么柔凉之物，反倒像是探入了荆棘之中，刺得她肤生疼。

        若换作先前，她必然害怕，可到了此时，她却别无选择。

        她却无心去害怕，只因那凉意入脑的瞬间，一段“口诀”自心间浮起：

        它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动静，便换了副嗓子，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吾儿、吾儿――那妖邪已经不在此地，你快出来吧！”

害怕极了。这前有妖后有鬼的景象让她几晕厥，可偏偏又晕不过去，只能低死死咬住衣袖，防止自己喊出声来。

        她只觉得眼前模糊，心神动摇，子不受控制那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