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你已娶妻，這位便是嫂子？”

他旁有原婉然，這才勉強緩和表情。

        原婉然：“這是小事，你家住哪兒，我們送你回去。”

        杜英生略應酬便告辭，與趙野而過時，他壓低聲音防備原婉然聽見，緊咬的牙關迸出一句：“你也有妻子？”

        回家路上，原婉然挨著趙野坐在騾車駕座風納涼，忖量杜他和杜英生之間有何糾葛。

        原婉然點頭，老漢不等問便告訴她，官來儀同一騎馬書生爭執，說書生“背棄前盟”、“攀高枝兒”，書生的僕從喝罵推倒她，主僕揚長而去。

        原婉然連忙下車查看，眼見官來儀面色蒼白，頭臉沾染塵土，思及今日她在繡坊受欺侮，既可憐又難受。

        原婉然應了，躊躇好不好問原由，前方傳來幾聲叱駡。

        她惱了，這韓趙娘子是她冤親債主怎麼地，淨挑她丟臉的時刻現？

        趙野開口了，“婉婉，以後我不在家，客人來找，你別開門迎進，請來人改日再來；若有急事，讓他留下姓名，回頭我自會拜訪。我有些對家，萬一上門，你應付不了。”

        “不錯，”趙野應，轉向原婉然介紹：“我童年玩伴，杜英生。”

        騾車堪堪便要駛過，原婉然才認出受到圍觀的姑娘乃是官來儀，那官來儀一晃，撲倒地上，雙目緊閉，竟是暈了過去。

        一個老漢問：“小娘子，你識得這姑娘？”

        那韓趙娘子的丈夫守在門口並不進來，雙臂抱，側背對屋裡。醫館低矮，他高頭大馬便倍加英偉，側顏輪廓教人想喝采：“美男子！”

        “不必，我住城東，跟你們不同路。”官來儀姑念原婉然一片好意，並且趙野在場，決定迂尊降貴一遭，口吻略放和藹。在她想，城北住貴人，東、西住富人，這夫婦一雙小老百姓，自然在窮人賤民群居的城南安家。

        官來儀慢慢記起自己受負心人的氣惱，當街昏倒，不但如此，面對原婉然，她前些日子為趙野出醜、今日下午受繡娘欺淩的形景全浮現腦海。

        騾車行到那叱駡響起的路邊，幾個行人圍著竊竊私語，一個姑娘在人群間隙後搖搖晃晃站起。

        “對。”趙野斷然應：“他那人不曾為難婦人家，不過人心難測，防心不可無。”

        原婉然答：“順路的，我也住城東。”

        好容易她不再留心趙野，察覺旁原婉然向大夫代付診金。她訕訕：“我上錢不夠，明兒繡坊休息，後日再還你。”

        原婉然瞧得親切，杜英生的敵意並不像童年玩伴所當有的。她垂首掩飾忐忑猜疑，福了福禮。

        官來儀錯愕，隨即了然，這夫妻倆分租一家宅院的廂房或下人屋子。

        不行，官來儀心生警惕，共妻的男子不賤也窮，她不可自輕份，垂青於他。

        原婉然鬆口氣，因見官來儀表情茫然，便：“你在街上暈倒，我們帶你來醫館。”擔心她認不出自己，接著：“我是韓趙娘子，跟你同在繡坊幹活。”

        原婉然一邊聽，一邊連聲喚官來儀，又掐她人中，皆不奏效，便與趙野將她帶往附近醫館。

        “……包括剛剛那位杜英生嗎？”

        官來儀用上僅剩餘力撐坐起，無意一瞥，破舊的醫館、寒酸的大夫，以及扶持自己的韓趙娘子倏忽消失，僅僅剩下門口的男人。

        醫館大夫望聞問切一番，是無大礙，急怒攻心暈厥而已。經他施針經，半刻工夫之後，官來儀悠悠張開眼睛。

        趙野置若未聞，帶原婉然離開，然而兩人心情都不若之前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