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就是神色仍有一分懨懨。上一襲立領右衽大袖長襖，長襖竹青緞料，上頭疏淡繡上折枝白梅，襖下是白羅花鳥繡裙。

        趙玦：“西山那幫人……”話未說完，他察覺原婉然並未從銀燭接過紙卷，反倒出神盯在他腳上——他在西山聲稱骨折，這會兒卻行走如常的腳。

        她頭都打結了：“你……你騙人

        主子和原娘子這筆帳真難明白。

        銀燭在旁留神趙玦表情，主子秀緻的嘴角是鬆弛的，甚至似有若無往上彎，她曉得自己替原婉然挑對了打扮。

        奇的是，今早原娘子晨起，食慾不振，只進了幾口粥，主子曉得此事，淡淡說聲“好”便沒下文，又好似不在乎她少食傷胃，不利養病。

        趙忠手握一條紙捲，交給銀燭轉遞給原婉然。

        那麼原娘子呢，第一來歷就古怪。

        昨日原婉然和趙玦相見，局面混亂，未及留神。這日晨起，她思前想後，對趙玦為人品格生出濃重疑心，連同過往言行都難以相信了。

        她銀燭是主子的大丫鬟，掌他的居所退思齋，在別業上下算得上一號人物，卻被他調來照看這位原娘子。不單如此，主子還要她定時通報原娘子的病況和起居事宜，對原娘子分明看重。

        她對趙玦起了防心，從他現就當心緊盯他舉動，這一當心，很快察覺他行走自如。到此刻她親耳聽見趙玦承認假作骨折，本來蒼白的面上終於有了些血色——氣惱羞憤漲紅的。

        然而她為原娘子清洗頭臉體，發覺她膚白細，手掌細，平日想必不曾長久在屋外幹活，連家務活都少，此人絕非農婦。她的舊衣質地也不大壞，像小戶偏中等人家所用之物。

        自然竹青顏色偏老成，不過她正值青春，教那莊重顏色一襯，反襯出朱皓齒，鮮面龐。長襖加，裊裊娜娜的一個人便似一竹子，那分纖秀清雅經冬不凋，四時常青。

        趙玦打開天窗說亮話：“不錯，我並未骨折。”

        第二，她家主子讓她們下人稱這娘子“原娘子”，這娘子卻自言已為人婦，該叫她“韓趙娘子”。換句話說，主子刻意將這娘子的人婦分一筆勾銷。

        至於髮式，他顧慮原婉然子有其剛烈的一面，預先囑咐銀燭暫時別動用簪釵妝飾，銀燭便拿絲繩將原婉然長髮挽在後，梳了個髻馬髻。

        銀燭隱約往她家主子霸佔民女一事猜去，轉念以為荒謬。她家主子對凡事都淡淡的，從來只熱衷商號公務，這幾年雖則帶過一位池娘子回別業，狀似傾心，卻真箇是“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般清冷矜持的人會一時腦熱情熾，強搶女子？

        其實她更適合溫柔鮮妍的顏色，霞榭屋裡也已備下藕色、蜜合、肉粉、十樣錦……等等顏色衣衫，供她將來穿用。

        如今她初來乍到，正自不安，讓她盛妝麗服，必定更不自在。想來銀燭正是顧慮到這些，故此先挑竹青衣衫供她穿著。

        她被主子帶回那會子，人發熱昏迷，衣衫泥污敗破，簡直像在田裡泥地病倒被救起似的。後來她家主子叫那娘子“小村姑”，似乎坐實她鄉下人分。

        但是主子對於這位原娘子究竟懷抱何種心思呢？

        那廂趙玦走到堂屋坐定，吩咐僕婦將一張桌子抬到堂屋當地，又向趙忠抬了抬下巴。

        目下這小村姑一打扮講究而不張揚，正適合她的內斂脾。

        原娘子和她家主子相見，還見人如見鬼，說他很壞，並且自責害人在西山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