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有血有肉的真实人类。不再是一片落叶，一捧弱水，一朵凋零的花。在这一刻，她好像撕裂开所有外壳，连脸上细微的孔都如此清晰可见。

        一重力击穿他的后背。车辆终于停止翻，安全气已经生效。

        片刻的晕眩结束后，一只手费力地推开已经倒悬过来的车门，莫怜护着肚子，艰难地爬出车外。顾不得许多，她半个子又钻进车里，试图把已经昏迷的许炽夏拽出来。

        血。血正汩汩地从他的前涌出，一金属横梁，贯穿了许炽夏的膛。

        “小夏！”莫怜失声尖叫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翻找出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拨打急救电话，一面拼命呼唤他：“小夏！！！快醒醒！”

        不能出来。不能出来。她手抖个不停，拼命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要来得及，赶在失血过多之前…….

        “姐姐。”许炽夏睁开眼，按住她发抖的手，笑着对她说。刺目的鲜血淋漓不断从他额上下。“听我说。”

        “小夏！”莫怜几乎是哭着喊出这句话，“你别说话，你别说话…….”许炽夏几乎完全被压在车下，她隐约能看见，那金属横梁已经完全陷入他的内。“我叫救护车……来得及，来得及……”

        “来不及的。”许炽夏的面孔已渐渐失去血色，“没关系的……姐姐。”他的笑被血晕染得有些狰狞，握着她的手也逐渐失温。莫怜呆呆地望着他，忽然向前爬了几步，扶起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

        “你是……非常聪明……非常厉害的人。”许炽夏咳嗽两声，星星点点的血迹从他嘴角溢出，“不是因为你讨好别人……他们才爱你。是你本就值得被爱。”

        莫怜已经完全呆住，只有泪水从她眼眶内汹涌而出。

        “那天下午……和你一起……写歌。”许炽夏已渐渐失去意识，勉力撑住一口气，攥住她      的手，“……很好。”

        他亲眼见过她轻盈而自由的灵魂，像盛夏日光中几近透明的花。

        太脆弱也太美丽，却是世间最为难得之物。

        “你能不能……我上衣口袋里……有…….”      他扯出一个笑容，莫怜愣了一下，颤抖着将手伸进他的口袋里。

        圆的珠子。往上摸，一片片坚的花。

        她拿出来看。是一条染着血的朱砂莲花手串。正是十九岁那年，他们去庙里，许炽夏看着她上的那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