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绮第一次认识到,他们不是姐妹,有些方面终是隔阂。
父亲在包庇她,抑或想让她活得更不安生。因为他让赵昭容暂且理后事务,文充华和怜真的母亲,金氏,均封为昭容。
一天夜晚,她好镯子,让绿摇搬出那个积灰了的金镜。
“这么说,我岂不是有了阿归的把柄?”
她开口要回了那只镯子。
景乐安起初并没有发现异样。金镜还是皇帝之物,于是被她摆在府中正堂。
她打听到,是已故容修仪的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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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归,你还记得,你跟我一起穿女装的那次吗?”
她的执念一旦被激起,怎会如此善罢甘休?
景乐安把它摆进自己的房间。
她满不在乎朝里望去,但眼睛不禁都瞪大了。竟然是一个男子!这个可恶的镜子,不都是只能幻化出女子来么?
他眼神晦涩不明。见女儿儿子都在,淡然吩咐,“送他们回去休息。”
无聊之下,她想起了这个玩意。
可是最终,父亲依旧没有废这个无己出、多次失仪、恶名昭彰的皇后。只是自此禁足她。
新婚不久,府上宾客众多,夫妻俩不得歇息,摆上去都快忘了这面镜子的传说。
烈火中,恍惚有月华的光芒,还有一个决绝投火的幻影,焚出几对蝴蝶恋恋翩飞。好像曾经是有一个中秋之夜,一家人也曾聚在一起,其乐,团圆赏秋?
例如他也有伴读,跟男子交往更密切;她跟几个姐妹接也更多。两人同寝同食,也是要分居同殿两室。
“有、有把柄也罢,但,说出去终归不好。”景明文把镯子递给她,愤愤说。
只见他挥手,不给她多待一会的时间,“赶紧离开这里。”
宾客们不乏会杂术的名士。其中有个看出点端倪,赶紧跟女主人提醒到:志异之物,只可私藏。
景乐安出立府后,景元绮感觉内空旷了不少。她只能与怜真,和那两个本家妹妹叙话玩耍了。
待景元绮要跨出门,景珺忽然开口,“元绮,耶耶给你的镯子,一定要齐了。”
景明文脸有点红,“记得是记得,阿姊你别跟其他人提,好吗?”
那天,皇后还喊出过一个陌生的名字。
不日,景元绮和景明文带着她给姐姐静心准备的新婚礼物,拜访公主府。她莫名觉得,姐姐会喜欢这个东西。
皇后的私藏尽数被搜罗出来,付之一炬。
明明前几个月,他还一副故作成熟单独受学的样子。终究被打回原形了。她终是忍不住笑了。
景元绮听完他的话,忽然笑出声。
她相信,他会知的。
可姐弟二人终究已长大,男女终有别,再亲密也不能回到儿时。
人应了诺。
拂去尘埃后,镜子里绽放熠熠光辉,一如既往地蛊人心魄。
镜中人却变了,变成一个俊美端庄、言笑晏晏的世家公子。
景明文喏喏,低下,“我害怕。”
就这样,那个诡异的金镜送给了景乐安。
景明文那日起,更是找了很多理由要跟她在一起住。
不知所措的景元绮赶忙把黑纱罩上。但异样的感觉还在,镜中人的眼睛,好似一直牢牢盯着她。
她震惊转,想解释一番。
月的影子,竹的影子,花的影子,树的影子,她和景明文相牵的影子,都在混沌的夜晚凌乱生长,彼此交缠。这是一条没有来时的路,没有明灯的尽。
也许容氏会被废了吧,或者被赐死。
她是这样想的,弟弟是这么小声跟她说的,人也是传要废后的消息的。
那日夜里,景乐安正对镜梳妆,一下没一下打理自己的青丝。
“哦,为何?”她是想笑的,却笑不出来。
“阿姊,其实我也没佩过几次。因为有次,被提醒是女子饰物,就摘下来放盒子里了。”弟弟讨好地笑。
旋予。
知何时到来的。
公主手中的梳子扑地一声,直接掉落在地上。她的指尖,慢慢抚上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