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惋惜的,杀人者人恒杀之,闭着眼伸一刀缩也是一刀,大不了下辈子还是条好汉。
曲榭水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除了死还有一个选择,那便是生不如死。
那时陆云野再也不想回忆的时光,漫长不见光亮的黑夜里,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不记得那段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但唯一留下的,似乎只有刻进骨髓回忆起来连全上下都有蛊虫在钻心一样令人发狂的疼痛了。
可曲榭水似乎仍觉得不够,他想要一出好戏,一出彩绝的大戏,他想看如陆云野这般燎原烈火的人烧到最后只剩干枯的灰烬的模样,于是他对麻木的陆云野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
回到江铮边,并且亲手杀掉他吧。
陆云野浑浑噩噩的脑子已然不甚清醒,他甚至绝望的想着,结束这叫人发疯的一切吧,于是等回过神来时,他被蛊虫纵的已然双手紧握双刀,牢牢将江铮插了个对穿。
周围很快乱成一片,他看见有人在他边说些什么,可那些人嘴巴张张合合,他竟是一个字也不能读懂,他拼了命想挣扎出这桎梏的,拼了命想要大声喊着:不是的!不是我的!
可他最后只能遍鳞伤闪躲着逃离,像水沟里最狼狈的老鼠一般只敢躲藏在最阴暗的角落。
他想,曲榭水最终还是赢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出好戏。
甚至到最终,他冷眼旁观着曲榭水被蛊虫反噬万虫啃咬而死时,他依旧不能走出这场曲榭水给他心策划好的大戏。
从层层叠叠的西南密林中逃出来时,他茫然至极,不知去哪儿,不知还能去哪?
回明教吧,他想,就当云豹已经死了。
疲惫的灵魂也应该在故土得到安息。
回到明教时,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陆知意,他一手养大的小师弟。
陆知意没问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云豹已死传闻,也没问这些年来云豹心狠手辣惨绝人寰的灭门行迹,他只装作毫不在意以为陆云野没发现一般悄悄抹去眼泪,开口说了一句。
师兄,你回来就好。
陆云野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原本拿着弯刀想要自戕,又放下弯刀,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只当自己没去过中原,没走那一遭,只需要一直当个缩乌一般,躲在自己的绿洲就好了,可他没料到,江铮宁可撞得破血也要再撞上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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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铮听完陆云野断断续续说完这些年,也没发话表个态,陆云野也不是个悲春伤秋的子,他脚尖勾起弯刀一踢转回手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要是觉得我亏欠你,我让你回来,也算两清。”
“这单子结束后,你我从此陌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相欠。”
江铮听完这句话才险些气笑了:“陆云野,你真是出息了,我当年为了找你求爷爷告地挖地三尺,你说一句两清就两清了?”
见他神情不对,似哭似笑,陆云野吓了一,心里也颇不自在:“你干嘛?我可告诉你,别学那肝寸断的派,我现在每天在龙门劫个镖收收保护费日子过得也美滋滋的,倒是你——”
他习以为常了和江铮阴阳怪气大小声:“江大当家——好大的作派啊——”
一边数落着江铮,一边又忍不住扭过来盯着他看:“倒是你,几年不见还把眼睛搞瞎了,这下好了,又贱又瞎,更没人要了——”
江铮再也忍不住,一把扛起他往自己房里走:“你当老子这些年兢兢业业打拼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找你这个小混的下落!”他咬牙切齿,一边阴恻恻不怀好意说:“又贱又瞎没人要?好的,我这都是为了找你哭瞎的,我这个烂摊子正好由你收拾,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俩现在可是单纯的商业关系,别他妈想一通糊弄过去白嫖老子!”陆云野一个手肘敲过去,江铮了口冷气又挂起一副五行缺德的笑容:“哪里白嫖了?这不是给了黄金千两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