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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蓝」一年春01

01.

        1984年的夏天,毒辣的日tou高挂天穹,刺目的阳光直she1在刚过小雨的石tou路上,蒸腾起不平的洼坑里的泥水。

        一座大桥横跨江面,白色支架上掠过几片鸽影。矮旧的居民楼像一只半圆弧围着小巷与商街,周围栽了一片绿荫,树叶下人影绰绰,随着空气中的热浪翻gun。

        绿pi火车摇晃着驶入车站,人liu像鱼群一样从窄门挤出去。衣衫的汗腥味、女人的香水味、洗发水味、方便面汤汁发馊的味dao还有男人的脚臭味……广州站张开血盆大口,从hou咙与内脏里传来腥味与臭味,将一切吞噬下去。间或有人喊叫,嘴里叽里咕噜gun出几串脏话,无外乎被人踩了脚、要么不留意在车站丢了东西。

        车站本就人多,现在正逢午休的时候,蹲在铁pi椅子旁边煮面睡觉的人更多。我背着用绳子捆好的床褥,手里抓紧行李袋,用手腕压住自己外套内衬的口袋。走之前我妈告诉我,车站的小偷尤其多,钱放在哪里都不方便,不如贴shen保guan。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掐着布给我在衣服里面feng了一只口袋,一手拉起线tou用牙齿咬断,指tou转两圈,给那只口袋边缘打了个结。“把钱放到这里,”我妈拉开袖子给我看,“用胳膊夹住,过去的时候当心点。”她总是有cao2不完的心,知dao我去广州,巴不得亲自来送我,要不是因为店里不能没人,她还得坐在我隔bi的位置上唠叨我一路。

        “我知dao了啊。”没出清源市,我口tou上的答应多半是敷衍,但一到广州站,我明白我妈确实有先见之明,比我多了几十年了不起的阅历,不然我今天就成了那群鬼哭狼嚎的丢钱人之一。

        广播声被人群的嘈杂淹没大半,我一面随人群liu动,一面小心护住口袋。84年的广州太热了,天花板上挂几只旧风扇,没多降温,倒是吵闹得不行,扇叶不堪重负地吱呀乱叫,比夏天的蝉鸣还烦人。

        到达出站口更为拥堵,站口只有三扇小门,人tou乌泱泱,比赶集还吓人。我已经被汗迷得睁不开眼睛,又腾不出手去ca,正想着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会儿,等下还得坐班车。后面突然响起一阵嚎叫——“小偷啊!抓小偷啊!!!”

        说嚎叫可不是过份,那个人急得劈了音,动静大得盖过广播声。一小半人纷纷转tou,大家虽然对这种事司空见惯,爱看热闹的心依然如初,哪怕对旁最漠不关心的人,也会遇到让他在路上驻足几秒的趣事。

        我自然不能免俗,转tou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正义感。想到自己未来就是警校毕业的学生,对待偷摸抢劫可不能坐视不guan。正想看看是哪个倒霉dan,一回tou,一个平tou的家伙站在我后面拿了一把小刀偷偷抽我被子里的棉絮。

        他被发现之后惊慌失措,差点儿因为那声抓小偷破了胆,又看到我转tou,顾不得那么多,抓起手里的一团棉花转shen就跑,随后像一条灵活的鱼跃进群众里。那棉花小贼跑掉有几秒,车站的路人还愣愣地看着我,他们面面相觑,汗水从痴呆的脸庞hua进衣服里,长着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跟着第一个人大喊起来“抓小偷”。

        他们sao动起来,乱挤乱踩把我撞得更出不去,我想扔了行李去追,又觉得丢完了行李抢那团棉花得不偿失,干脆随他算了。只是可惜我用的好被子,家里盖了没几次,走之前洗干净后有九成新。

        我妈算天算地,没算到有人下作到连人家被子里的棉花都偷,要她知dao又要捶xiong顿足,在电话里对着我痛骂这人几个钟tou,然后熬夜给我用feng纫机踩几套厚实的包装袋。我几乎能预料到她生气起来敌我不分的状态,自然也要把我拉出来胡乱一顿数落。

        从这里到班车上车点只有一小段距离,只希望这段路上我的运气能好一点,被扯开的床褥不要突然散架。我把它颠了颠,拉紧绳子,让它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肩膀上,结果意外的肩膀一轻。

        我以为扒手还有同伙,抽我一团棉花还不过瘾,一时间怒火中烧,松开绳子,转tou抓住他衣服,嘣出几句清源脏话骂他。被我揪住的是个穿白色条纹短袖的男人,矮我近一个tou,长得小小圆圆,我一只手似乎都能把他拎起来。他被我吓懵了,一个趔趄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我的被子,用tui夹住松垮垮的麻绳。男人一双泫然yu泣的下垂眼慌张地看我,张开嘴嘟着圆鼓鼓的chun珠。

        直到我说清源话他才回过神,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对我笑:“老乡哦。”

        妈的,这种时候还攀关系,长这么老实,干这么缺德的事。我把他拽起来,他跟我说了声谢谢,我抓他的手腕要把他扭到警卫chu1的时候他才惊讶起来,想起来着急:“你你、不会以为我是小偷吧!”

        “那你碰我包干什么?”我怒目圆睁,他像受了莫大的委屈,眼圈居然红起来:“你搞错了没有啊,刚开始说抓小偷的人就是我啊!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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