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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离他稍远的一个哨兵开口，“‘公海’经常给你这种训练吗？”

        那个提问的哨兵的下铺嗤笑：“兄弟，你这样问，‘图灵机’只会和你说：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喜欢回答这种问题――这种研究员们透过黛安娜对他问出的问题。大分时候，就算心里不喜欢他也会回答，但是小分时候，比如今天，他决定不回答。

        “和昨天一样，没什么可说的。”他说。

        “那个哨兵说，因为女人不可以，只有男人可以，所以男人必须站着。”他说，“可是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也是可以站着小便的。”

        这时候，弗伊布斯突然发现――他超时了！

        当然有人教过他怎么站着小便啦，可是没人教过他学会了站着小便后就只能站着小便。在非必要状况下，牺牲一点时间，选择更干净，事后清理工作更少的方式，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不，在公海，他们不会要求他吃带血的生肉、酸涩的野果、还活着的虫子。他们会在一些测试中给他吃特制营养剂，比野外生存时需要入口的应急食物刺激得多。

        他换了一个站姿。他决定对黛安娜说一件他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我今天有一个新发现――外面的人觉得男应该只站着小便。”

        他一时没说话，于是对面的黛安娜说话了：“你今天是怎么过的，弗伊布斯？”

        连黛安娜都判断不出，那就真是个不能得到答案的谜团了。

        “分心，”他说，“关注别的感官。”

        “哦……”黛安娜说。弗伊布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黛安娜现在很沮丧。

        “是啊，我们以前都没有注意到。”

        他听见“博士”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出去时，熄灯哨响了，进到隔的大寝室时，灯已经完全熄了。黑暗对五感锐的哨兵来说不算什么，何况这里不是纯粹的黑暗――墙上的逃生标志还泛着荧光呢。但是完全熄灯后，应该尽量保持完全安静。弗伊布斯不愿意因为打扰别人睡觉进而影响他和他们的社交关系进而阻碍他完成交到朋友这个目标。他尽量又轻又快地去他那张床――铁架床间的空隙很大，可是，走间都是哨兵们的神动物。岸边鼓励各位哨兵们一直把神放出来，训练的时候是，吃饭的时候是，睡觉的时候也是。

兵报最近的测试项目的成绩。他有点想问，但又怀疑黛安娜不知――他们向导不喜欢玩这种成绩比赛。

        他路过就在他的铺位旁边的九十八号时（他也是下铺），听见这个“博士”开口了：“朋友，说真的，你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公海，真恶心。”这位S级哨兵先嘟囔了这么一句，接着，他的神，一只电鳗稍微游动了一下，碰碰水母的手。九十八号对弗伊布斯说：“祝你生日快乐，玛里希。”

        研究员们认为，弗伊布斯的智力发育很好，但感情能力发育迟缓，而黛安娜正相反，智力发育完全跟不上弗伊布斯，可是感情能力的发育远超哨兵。弗伊布斯不认同，他觉得黛安娜情商低，情商测试的成绩也反应了这一点，社交场合她不能出像他一样及时而且正确的反应。但是一直以来，他很信任黛安娜对别人想法和情绪的判断，而且能够验证的事实也证明，黛安娜的判断没有出错。

        他连忙开始和黛安娜别。

        他确实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黛安娜说。她应该是在沉思。然后她告诉他她思考的结果：“我也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弗伊布斯……”

        那是他们还只会用语言交，不会用思维交时的事了。黛安娜发现他们的制造者会教弗伊布斯一些事，却不会把这些事教给她时，很吃惊，好一段时间都追着弗伊布斯问东问西，要弄明白他都学了什么专属于他的知识。很快有研究员注意到了这一点，和他们谈了谈――主要是和黛安娜谈，让她理解，她是女向导，他是男哨兵，他们有差异，所以他们学习的东西有差异，她不必追求抹除这些差异。

        “喔，听听，多简单――分心。”睡他上铺的人说。

        弗伊布斯皱眉。熄灯了不应该说话。

        但是“有人教过”这件事，涉及了“弗伊布斯在第九区的生活细节”，违背了弗伊布斯需要遵守的保密守则。他只好保持沉默。那个哨兵理所当然以为，可怜的男孩，连这种事都没人教过他。于是他又多说了一句理由。

        “我也不懂为什么。”弗伊布斯想起今天那个哨兵，用一种非常骄傲，带着点怜悯的表情，告诉他：男人不可以蹲着小便――男孩也不可以！居然没有人教过你吗？

        *

        为什么？哨兵自问自己。他其实从她的语气里读不出太多沮丧的意味。

        “为什么啊？”

        他碰到了好多人的神。不过没人对他表达不满，四周静悄悄的。

        但是他判断了一下，觉得不回答，对他的社交形象不好。

        电话里，黛安娜那种有点倦怠的语气顿时一扫而空：“真的吗，弗伊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