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区别?”他问,“甚至如果谈一谈你告诉我的尊重――按别人觉得舒适的方式对待别人――仆役和隶们更喜欢被不尊重,被命令,被差遣,被像工似的使用。他们觉得你对待他们的方式让他们不舒适,而我让他们舒适。”
他这样反客为主问起我来,把我问愣了。我觉得我对他们谢,或者会对他们歉,是我的文明和礼貌。但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发现我确实有这种心态。
“可是就算是……”他继续说,瞥了一眼周围法阵没有亮起的墙,把一些词变成了无声的,“你也不是完全一个人什么都亲力亲为啊……你会得到很多,从别人那里……社会是一个合作的系……这里也是,不是像龙一样的独居的生物……”他抬起手,把一个离他稍远的盘子拖到面前,“像这样靠魔力获得什么,和靠人把它摆到这里,有什么区别?”
“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你喜欢的事,”他说,“你曾告诉过我,我们不一样
举完这个例子,我却立刻想到:在他迄今为止的生活中,本没有任何东西是只有我才有,他想要必须通过我的分享。啊,看来我举了个无效的例子……
“那你觉得靠别人取得什么东西和靠自己取得是一样的吗?”我问。
我没想到他回答我的是:“如果你得到它要经受你受不了的事,那我会讨厌这种规则,觉得要是我能亲自靠自己去获得当然更好,或者我会不想要那个东西,免得让你承受那些你受不了的事。但回到原本的问题:我觉得靠你取得和靠自己取得是一样的。”
他肯定能很快理解。我觉得我们的分歧可能会是在于:他总是更实用主义,自己没办法影响的事,他会在想清楚自己的应对办法后就放下这事,不再担忧。而我不到。
我失语了一小会。
在出生前的时候,我也讲过尊重。但我没有放在这么的情境里讲,那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息息相关的经验,无从讲起。当时那些抽象的概念,他到后期好像都能完全理解了。而现在,落到的生活场景,我看着他的表情,意识到:他完全没理解。
可是我看到他稚的脸上出了茫然而困惑的表情。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卢米有一次令我生气地和我说:瓦尔达里亚和我才不一样。他会更接近他,而不是更接近我。他越长大,越会接近他们,而不是接近我。因为这是他的世界,他的生活,他的经验。他已经出生了,不是那个需要通过我来认识世界的一团意识了。
“……因为魔力是一种工,没有感觉和感情,而人有。我们有怎样的感觉和感情,别人都有。所以,不能把人当成工,要尊重人,在他们付出劳动时心存感激。”
“……你觉得一样吗?如果有什么东西,因为某种规则的限制只有我能得到,你想要就必须通过我――你不会讨厌这种规则吗?”
他在认真地提问,认真地想知答案。他真的不懂,我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我攥紧了手里的叉子。
我卡住了。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因为答案对我来说太显而易见了――当然不一样了?
他没有像那个银发的魔族一样对我冷嘲热讽,取笑我的观点,轻蔑我的观念。但是看上去很明显,他也没有完全放弃他自己的,接受我的。
“所以你喜欢对仆役们说谢谢,或者歉?因为你不喜欢靠别人取得什么?你喜欢靠你自己亲力亲为?”
“那么,我不喜欢被不尊重,也不喜欢用不尊重人的方式对待别人。我讨厌不尊重人的人。”我说,语气不自觉生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
靠别人服务我,而不是亲力亲为,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我不懂,”思索了一会,他还是这样说,“靠我为什么和靠你自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