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迅速点，用汗光迷离的眼神示意：你快走吧快走吧，不用特意照顾我。

唐晓东不放心地又瞧了他一会儿：“那，我先跑回去了啊！”

小孩还是努力认真的，就是材看起来当真瘦弱一些。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凑过去伸出一只手，拎着这小孩跑，可还是忍住了泛滥的同情心。

唐晓东凑近了说：“还有最后三公里，一转眼就到了，坚持住啊，你没问题的！”

不知从哪一个路段开始，他的胃里开始兵荒乱。幸亏有先见之明，中午没有吃那两盆海鲜，可是这会儿那一颗胃仍然抵不住魔鬼拉练的强悍威力，从最底下的一口酸水开始往外涌，都堵在嗓子眼上。他用力憋着不让自己吐出来，憋得晕眼花。

萧羽觉得越来越疼，整个人有某种重脚轻的违和感。脑袋里嗡嗡呜呜，耳鼓鸣响，就像是三九天里站到二十层高的塔楼上聆听西北风往复肆的那种感觉，脑子里横冲直撞一阵风的力，刮得他都跑不出一条直线。

着那小子的屁上踹一脚！

萧羽扁着嘴点点，不敢张嘴说话，怕一说话就要吐出来。

萧羽的脚底板磨得很疼。他甚至没有专用的长跑鞋，就只有两双普通的训练鞋，互相替换着穿。脚底板的疼痛随即蔓延到脚腕，两只脚丫几乎要脱环，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脚，就要彻底抛弃掉上半沉重的，溜掉跑路了。

萧羽闷听着唐晓东巴拉巴拉地跟他唠叨什么呼，什么摆臂，什么匀速，什么抬大，他脑子听得明白，但是胳膊已经不再听从脑司令的指挥。

集训淘汰制就是这样残酷。如果你自己撑不下来，就只能等待被淘汰，不然就是拖队伍的后，这种时候别人没法帮助你去合格，代替你去达标！

这所谓的下坡路线也不是个平缓匀速的下坡，高高低低，坑坑洼洼，起起伏伏，各都展现出云贵高原崎岖多山的地貌特征，脚底下一个不注意就能崴到小土坑里边。

饭得一口一口地嚼，旁人不能替你嚼碎了，口对口地喂给你；路得自己一步一步地跑下来，咱也不能把你扛在背上替你跑完这每一趟的耐力拉练，对吧？

展翔其实也悄悄回瞧了萧羽好几眼，只是碍于旁人太多，他在人多的时候最不爱和旁人凑近乎，勾肩搭背闹闹哄哄，显得有多么熟识亲热似的。

尤其是对于运动员来说，进到国家队里占了位置就不能不出成绩，在场上打比赛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打双打的运动员，就相当于团队集项目，在赛场上的表现不仅需要对自己交待，还要对场上的搭档负责。

才跑完八公里，一半的路程，从滇池栈的尽回转，萧羽觉得他已经慢慢接近了极限。

唐晓东再一次从老队员队伍里颠过来，跑到萧羽前一步，主动带着他跑。

他估摸着萧羽这小孩可能快不行了，有点儿想撤的意思？可是盯梢了好一阵，萧羽一直在顽强地坚持，跑得虽然慢，竟然死活也不肯掉队。

拉练的队伍跑到这个程度，起跑时一窝蜂的态势早已不存在，各个集团彼此都拉开了距离。那跑步的队伍排得就像野羊拉散粪似的，零零碎碎，稀稀拉拉，走一路拉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