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殷郊痴痴喊着“姬发”,认他,又不认他,又回想起那日刑台上,高贵的玄鸟最后崩溃般的疯魔,心中不禁一阵苦楚。不过,死而复生本就逆天而为,如若以过往种种为代价,貌似也是不错的交易。
本应是最恣意的年纪。
这是勋章。勇士从不会感叹肉上的瘢痕是白微瑕,而爱人却会怜惜爱人所曾受过的苦难,拭中二人开始回忆伤疤的来源,“这里是我救你留下的。”“这里你上也有,是你替我受罚留下的,还记得吗?”
姬发拥着他失而复得的殷郊,不顾那人因震惊而蓦然睁大的双眼吻上那两片花似的,蜻蜓点水般,旋即拉开距离,深呼一口气,开口,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
刹那,姬发猛地抬起,正对上殷郊那略有茫然的目光,欣喜溢出眼眶,的。
武王发早已不是那个喜形于色的少年,他下意识的将将士与百姓的顾虑解释清楚,然后请他们出去,又为殷郊松绑,一套动作行云水,不疾不徐,却不知为何二人都失了语。
殷郊的手总算放下,搭在姬发的背上,轻轻地上下抚摸,躯本能的重复曾经无数个日夜所过的动作,他的确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但他意识到,这些时日以来困扰他的,繁杂的思绪在此刻皆归于平静。
却:此心安是故乡。
殷郊此刻的模样让他很难不联想到当初的宗庙,殷郊也是这副模样,五花大绑,像个将要上锅的螃蟹。那时是他亲手将好友绑成那样的,前一夜才通心意的两个少年对即将发生的噩耗浑然不知,还满怀憧憬的期待那位自私而又强大的王迷途知返,日子能够一如往常。
“姬发。”
时光转,再看如今。盼望已久的那人真的如同姜子牙所说一般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多日来的思念胡乱冲撞着,却在出口的刹那熄了火。
着赤膀,肌肉被麻绳勒得充血,糙的绳结在各摩挲,早已嫣红一片,隐隐有向其他地方蔓延到趋势。
说着,少年你戳戳我,我攮攮你,在幽静的夜里闹一团,回忆冲淡了近日来的苦闷,恍惚间仿佛他们还在军营中,只需磨练武艺,上阵杀敌。
“欢迎回家。”
殷郊不解,自己遵师父之命下山助武王讨商,而这武王为何出这般将哭未哭的表情,他这忍不住脱口的残存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姬发”,又与眼前武王有和关系?
方才还威严有度的武王在少年挚友面前像个失了劲的机巧,迟缓而又木讷,殷郊看不清他的面容,混沌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想要拥抱他,他刚一伸出手,这个声音又被更多杂音淹没,伸出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尴尬的在半空支着,他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被告知是他故交的人低着,手上攥着之前束缚他的绳,肩膀颤抖。
呼出名字近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在殷郊苏醒之时,除了殷寿,他只记得这个。但为何记得,前缘与否,又不得而知。
姬发还记着殷郊肤的感,那时天已经热了,没一会便出了一层薄汗,他替殷郊绑好,又拿布为他降温,久在军营的太子殿下上有诸多伤疤,掉痂后留下扭曲的肉瘤,几条鲜红活像雨后钻出泥土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