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又至午夜梦回之时,携着nuan意的火焰照耀着刘备的面庞,连日的劳碌与奔逃在其面颊上刻下几分至深的疲倦,尽guan此刻他尚且在梦中,只是浮现在眼前的却是不堪回首的噩梦,又是江水汹涌与民众的哭嚎,此刻亦化为耳边凄苦的风声,来之不易的安宁若这场漫长的噩梦中化为一声惊呼。
刘备猛然推开被褥只shen坐在床榻,他chuan息急促,环顾四周尽然是熟悉的光景,屋外夜色nong1重,除去凄风呼啸之外,即是良久的宁静。刘备ca拭脸颊的汗水,微微低垂的双眼难掩其中愧疚,而这一场战败又若挥之不去的诅咒,紧紧植gen在刘备的pinang深chu1,只叫他在昏昏yu睡之时窥见百姓的魂灵,还有望不见尽tou的前路,仿若又要将刘玄德拖入悲戚与哀愁之中。他长长舒了口气,却免不掉狂乱的心tiao声回dang在耳畔,这等安和的时日过得久了,刻骨铭心的痛楚就要攥紧几分,时时刻刻呼唤着刘备要记得那一日的畏惧,而梦醒时分,他除去庆幸信赖之人仍伴于shen侧之外,便再也觅不见半点欢喜。额间的汗珠如同凝结,刘备隐隐觉得脊背攀附着些许凉意,偌大的房间除去眼前的烛火似是再无得以接近的nuan意,他尽可能地挥去遐思,本yu起shen稍作缓和,忽而觉得shen下一阵温nuan的濡shi袭来,这般突兀的反应要刘备不免怔愣了许久,被褥上浅淡的水渍倒映在眼底,他并不意外,却也叫羞愧成倍的欺压着他的脊背。许是因着漫长的苦难与来自故人的压迫,唯一得以寻求点欢愉的bu分往往会在此时lou出点难以启齿的反应,化为一团柔ruan的水痕,化为宣xie的可能,却都藏匿在恍惚与苦闷里不见天日,而刘玄德此刻将这等苦难看作是天降之任,绝无劳烦他人一并坠入这日夜反复的地狱的可能。
又是这般令人苦恼的一夜,刘备在引燃新的烛火后便扎进被褥当中,试图寻觅着些许nuan意,屋里的烛火燃了四盏,可惜都不知该当如何照亮这颗笼罩在晦暗之中的心。
待到天蒙蒙亮时,难言之隐也当藏匿在若往日般温和的神情之下。刘备其实全然记不得昨夜又是怎样熬过来的,他反反复复地醒了数次,最终还是拗不过窗口照入的nuan阳,一寸寸地驱逐寒冷的夜,留下一盏将息未息的火苗。刘备在起shen之时并未将那缕微弱的火焰熄灭,他怜悯这点细微的挣扎,又期盼那缕火光得以击溃乱世的悲苦,千言万语堆砌在hou中,最后也仅变作一声转瞬即逝的叹息,就投shen至每日的忙碌之中,只因与孔明约见的时刻将至。
这大抵是而今的刘玄德最为期待的时节,只要他的军师手持羽扇,着一shen素色衣裳出现在门外,都得以稍稍缓和紧促的心思。刘备连忙上前免去孔明遵循的礼数,面上略带疲倦的笑意若二人对视的刹那跃入诸葛亮若狐狸般微挑的眼睛,也就是在这样的瞬间,刘备有意无意的规避自是逃脱不掉军师缜密的心绪。
“不知近日来主公的梦魇,可有缓和?”
“已无大碍,倒是劳顿军师为此费心。”
意有所指的询问不出意料地得到了似曾相识的闪躲,孔明晃了晃手中羽扇,并未执着地询问下去。只是要事近在眼前,刘备却如何都听不进去半分,他越是想要听得军师所言,不安的往昔就越是强ying地涌入脑海,待到将那令人安心的声音驱散,得来的又是困顿于梦境中的景象。推搡着他回到充斥着血腥味的江岸,还有shen后愈发靠近的吵嚷。ma蹄声,嘶鸣声还有曹军步步紧bi1的追赶萦绕在耳畔,刘备不由得nie紧衣袖,恍惚间就是桌案上的地图也变作了染红的江水,无比真实地席卷而来,一并将他也拖拽入无边无际的血红。噩梦的侵蚀从没有停歇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侵扰让刘备没了退路,哪怕现如今最为亲近的军师在跟前都挣扎不开那些可怖的回忆,愧疚扼住了他的houshe2,就连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想要忘记那些悲哀的呼救,但取而代之的居然只有追兵赶来时的呼喊。
“不要放跑了刘备!”
清晰地吼声若耳边炸开,弥散不尽,近乎要撕开虚幻与真实的隔阂,他深xi了口气,待到诸葛亮略显急切的呼唤响起,刘备怔愣地看着四周,这场转瞬即逝的幻觉所留下的痕迹大抵只有他眼角的丝缕濡shi与略显急促的chuan息,他此刻像是如梦初醒,与诸葛亮对视的刹那席卷而来的退避要刘备不知该如何开口回应,耳边的呼唤与询问轻而易举地挑开笼罩于平淡外表的那层薄雾。
“主公,方才您可有觉得不适...”诸葛亮开口问dao,他素来擅长察言观色,久伴刘玄德shen侧之时更是了解自己誓为奉上忠心的君主该当是何等秉xing,方才短促的躲闪与漫长的恍惚时刻提醒着诸葛亮早在许久前就已埋下的计划,如若得以扯下束缚刘备心绪的枷锁,那么往昔的苦难与悲痛或许才能得以烟消云散。他尽可能轻地探出手去,本想去扶住刘备的肩膀,以送上点微不足dao的安抚,然而等待诸葛孔明的却是份似曾相识的躲闪,不动声色,又若平日似的温run而平淡,在四目相对的刹那,那份沉闷的吐息都得以收敛于刘备的笑意之间,只见他摆了摆手,开口即是习惯xing的遮掩。
“不打紧,只是昨夜屋外的鹧鸪叫了整宿,扰得人难以安枕。军师,请继续吧。”
此言一出,牵挂的言语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