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把那草环到手指上，竟还严丝合地套上了，他举起来手给小乞丐看，小乞丐满意地叉着腰：“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套手指上的？

        “这是平常给我妹妹编着的草镯子。”小乞丐指了指底下的草圈“不过给你编，编不了镯子，只能编个套手指上的。”

        这么说完，小乞丐又随口：“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也编一个？”

        他自小家风就严，被教导了食不言，寝不语，行动时亦要轻声免得惊扰别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挪到华佗旁边，见聚会神编东西的小乞丐发上还有未择干净的草屑，想上手替人择掉的。

        一个送，另一个回礼，小乞丐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小公子在草堆里蹲上了瘾似的，意犹未尽地问小乞丐还能不能教他编些别的，不过华佗只会编小兔子，虽然不想漏了短，但支吾了几下之后还是承认了，又赶忙找补似：“除了编草，我还会给我妹妹编发的。”

        小乞丐自己又拽下几，放在手里演示如何把绕编出来一只兔子，小公子两手不曾沾阳春水，却在编这些小玩意儿上颇为灵巧，几下就成了型。

        “你脸才红呢！”小乞丐气恼地抓住小公子的手腕“你自己摸摸！”

        小公子的眼睛亮了几分，后的野草随着风轻轻摇，仿佛是长在他上的一条小狗尾巴，华佗见他这模样，在心里悄悄想着这人总把自己当小狗，实际上自己也是个小狗样儿，还总装着自己是个板正的小大人，不也跟他一样蹲土里玩儿草。

        两张红彤彤的脸就这么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乞丐先败下阵来，把手里编好的小物件丢了过去，又别开了眼睛：“送你的。除了我妹妹，我还没给别人编过，你好好收着，要是弄丢了我就、就揍你！”说完还作势挥了挥拳。

        “好，我一定好好收着。”

        也还是个小孩儿嘛。

        小乞丐接过去放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有点儿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比下去了，但敌不过小公子默默用一双期冀的眼睛等他点评，只得摸一摸鼻子，稍稍点了个：“还不错。”

        小乞丐把手里的兔子还回去，小公子兴致，要他再教一教如何把小兔子的子编出来，这回华佗没给他演示了，只是嘴上教了一番，自个儿挪到别去，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

        但干蹲在那儿到底不

        “我见你发间有草屑，又空不出手。你……”

脑袋上竖了一对耳朵，短短的子长着还算对称的手与脚，这应当是……

        “好啊。”

        张仲景仔细解释着，却见小乞丐那一双眼睛漉漉地盈了一层泪雾，把那本就黑的一双瞳眸衬得愈加黑亮，眼角还泛出一团红雾，让那一双总显出凶相的眼睛化了许多，小公子看着看着忽然也有些结巴了：“你、你脸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张家小公子聪明，脑子活络，学编草学得也快，他自己没几下就琢磨透了方法，拿着编好的小兔去给小乞丐看。

        “很厉害。”小公子十分捧场地点点，把自己手里的小草兔子递了过去“那我把我编的也送给你。”

        小乞丐挥拳的时候又恢复了惯常的凶相，张仲景还是习惯他这个样子，耳边和脸颊也慢慢消去了异样的热，他把丢过来的东西好好捧在了手里，瞧着那也是只草编的兔子脑袋，只是原本该编上子的地方，被草结成的圆环代替了。

        可是他现在一手敛着自己的衣摆，一手拿着小草兔子，实在是空不出第三只手了，就朝着沾了草屑的地方了一下。

        小公子出乎意料地应了，脸上神色还是淡淡的，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跟人在开玩笑，华佗旋即就：“好什么好，那是给小姑娘家弄的，你……”说到这儿，他又一想自己要是拒绝了，俩人蹲草丛里又没事儿干，张仲景多半又要把他拉回去写字。

        手心摸到一片，小公子才知自己也红了脸，可究竟是因何而红呢？他捧着自己发的脸颊想，想不明白，再一看对面的小乞丐，觉得自己的耳尖也烧了起来。

        成，编就编吧，反正等会儿个小姑娘的不是他。

        “别，我喜欢的。”小公子躲过了扑过来的手，草兔子的耳朵“这个有趣，你也教教我怎么编吧”

        “这是……兔子？”

        草屑是被掉了，可小乞丐冷不丁被一阵温热的风抚了耳朵脸颊，当即别扭得了起来，若不是看清了旁边的人是谁，他指定要给这人来上一拳，然而这小公子跟他比实在弱不禁风的很，所以现在华佗只能十分憋屈捂着自己那酥得难受的耳朵。

        “你怎么、怎么总动手动脚的！”

        编兔子用的草，民间里俗称叫“狗尾巴”，虽然长得像小狗尾巴，可实则不比狗尾巴柔，摸起来糙还有些扎手，华佗瞧着小公子从袖中出的半只手，拽下几草，把草放在他手里：“拿好，你自己小心些，要是被扎手了我可不。”

        “这不像兔子吗？”小公子话里的迟疑让华佗有点恼，作势要把草编的兔子拿回来“你不喜欢，我就拿回去给我妹妹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