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不如他好，究竟如何便也不重要。

        他注意着梁习的动作，在几个月后了解到这位新并州牧的手段。

        先礼召强族豪右，荐举幕僚，后发丁壮以为义从，借大军出征之机，招其勇力充当士兵。将其家属迁往邺城。前后送者数万余口，有不从命者，即发兵征讨，前后斩首千余级，招降万余人。

        又劝课农桑，选人材，使得境内清平、并州大治。

        曹丕心想莫非父亲让他学着点？后来也没明白，但从中懂了一点：好好邺城。

        建安十一年八月，曹东征承。曹植同去，曹丕留守邺城。

        此时已经入秋，曹丕一路送父亲和弟弟到城门。曹植年已十五，依依不舍地告别。曹难得有耐心，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俩兄弟情深。

        大军出发，曹植虽有离别伤感，但随父征战的激动和兴奋更多，抱了一下，就一脸期待地上了。

        曹丕是十岁上战场的。当时哪像现在这样，强将环绕，公子无虞。时局混乱，曹在他五岁时就开始教他箭，这一年恰好曹植出生。

        他六岁能，八岁能骑，全拜父亲所赐。

        曹向来严厉。靶场歪，便蹙起眉，他如果表现不佳，曹什么没有，随手折了柳条便抽上来，再不然直接上手。在家里通常是藤条戒尺。其实曹丕不太记得挨罚是怎样的情景，左右不过是忘背了文章，写错了句，歪了靶。但的确清楚地记得曹教他的画面。

        “脚分开和你的肩同宽。箭尾卡这。卡紧。”

        曹蹲在他旁，握着他的手把箭尾搭在正确的位置上。然后扒拉他的手指，把食指搭在箭尾上方，中指和无名指放在下方。

        “阿丕，前手虎口推弓把。”

        “瞄准，用后手手肘带动手臂后移，开弓箭。完再放手。”

        曹丕松手箭，箭离弦后站得不稳，撞导曹怀里。箭歪了，差强人意地到木桩上。

        曹挑挑眉，然后说，“手指不要外撒。”

        他握住曹丕的手，重新带着儿子箭。

        “你看，就像这样。”曹耳语，曹丕听见箭破空的声响。

        “哧。”正中靶心。

        “阿丕，会了吗？”

        那时候他回答会了。那天练了多久，早已忘记。回到府中娘亲为他们准备好了汤，里面有桂圆、红枣、枸杞。除此之外，他还记得曹的手的温度和里面糙的茧。

        掌纹、手背、青。

        曹丕的箭术和骑技是曹亲自教出来的。

        左右开弓，百步穿杨，不过尔尔。

        也许他比旁人妾室更熟悉父亲的手。

        曹丕随曹征战了那么多年。那样早见识过父亲的狼狈、不甘、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