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感到自己shen量轻盈,他正在虚无中飘飞,云与雾和漫漫尘寰都在他的脚下,明明在高空中,他却可以清楚地看得见众生百态,万事万物都在他的眼前呈现。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受,如同他是这个世界的创造与支pei者,他挥一挥衣袖,便可以落下一场雨,他掀一掀袍角,便可以刮起一阵风。他听见耳畔有长而悠远的嘶鸣,有冰冷却炽烈的吐息,他转过shen去,望见了云中与他相伴同游的衔烛之龙。
他与那双赤红的眼眸对视。有一个名字在嘴边,就要被呼唤出来,他为什么会知dao龙的名字?这是一场过分真实的梦境,就仿佛那是他所亲shen经历过一般,他张口,缓缓唤龙的名字——
——弗栗多。
“嗯?什么事?”
……
睁开眼时,帝释天立刻察觉到寝殿中央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不,说是陌生……
他才刚醒,眼前还蒙着雾,又逆着光,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说是陌生,那分明就是……阿修罗的shen形。
那人转过shen朝他走过来,帝释天逐渐看清了他的样貌。shen形相当高大,银白的长发里掩着一双龙角,肤色略深,眉眼锋锐不羁,像阿修罗又像天魔。尤其那双眼眸,赤红如火……那是梦里的那双眼,帝释天几乎立刻认出来,他是那衔烛龙。
“你是……?”帝释天谨慎开口。
“方才还叫我,如今倒来问我了?”弗栗多轻笑一声。
帝释天思量半晌。“弗-栗-多。对吗?”
衔烛龙轻笑点tou。“真是聪慧。”
两个人一阵沉默。弗栗多一瞬不瞬地望着帝释天,眼神却han着他无法理解的意味,直看得他shen上有些不自在,却不知从何开口询问——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果然……一模一样。”帝释天听见面前之人dao。
“——有人与你说过,你长得很漂亮吗?”轻笑。
在帝释天慌乱的目光中,那人伸出一只手指,恶质地戳了戳他白皙的脸颊。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帝释天睁大了眼睛。
简直就像——在捉弄小孩子一般!
……
半zhu香的功夫。
帝释天歉意又尴尬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弗栗多,后者的脸上有一dao显眼的巴掌印。“实在抱歉,呃……弗栗多大人,您还好吗?”
下意识,巴掌就挥出去了。龙在世人眼中永远神圣可敬,那是他们崇拜的力量与图腾。帝释天放下茶壶,他如何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寝殿里见到衔烛龙,并打了他一巴掌。
弗栗多倒是并不在意。他接过那杯茶啜饮一口,又好整以暇笑dao:“盯着我看zuo什么?”
帝释天犹豫半晌,答dao:“您与我认识的两个人……很像。”
弗栗多闻言,意味深长dao:“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帝释天一双绿眸倏忽睁大。
“很抱歉,我并不能告诉你为何我与他们相像。这是我与我的爱人的赌约。”这也是神明对他的子民的秘密。
“——但我此行来是为告诉你,你口中的‘他们’,都是‘他’而已。”
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帝释天的声音有些颤抖。“您……”
“你的阿修罗,并未死去。”
弗栗多指尖轻点,琉璃城外的一幕幕画面涌入帝释天的脑海。他看到耀目的金色光芒,半跪在地上浑shen是血的阿修罗用记忆作为交换,他听见忉利天神的声音:这副shen躯,都源于你的执念。
——“我的执念……在那里。”阿修罗望向远chu1的善见城。
神明轻笑中,伤口愈合,血yeliu动。金光散去了,深红的眼眸与黑色的长发变成了灿金,有一个名字死去,一个无名的人醒过来。他浑shen上下都是金色。
幻象回忆散去,弗栗多开口dao:“他的执念是你。”
帝释天想起许多事情。
原来初见时候执意要将他留下,是因为那是他残存的执念本能。
原来自始至终他shen上那与阿修罗相像的气息,都是阿修罗本shen。
原来止于和始于琉璃城的两段回忆,只缺少了中间这一段衔接。
原来他在梦中抓不住的影子与唤不出的那个名字,叫zuo阿修罗。
往事liu转,记忆堆砌,自始至终,从tou到尾,他相逢又别离的,他爱过恨过愧过悔过的,都只有阿修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