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沿着原路返回,校场上已经空了不少,只剩下寥寥数人仍在舞枪弄棒。彦卿抽了抽鼻子,闻见远远的随风飘来一gu饭菜香,他肚子一阵叫,抬眼看了看天空,暮霭沉沉,想来大bu队都去吃晚饭去了。
彦卿纠结要不要跟着蹭饭去,反正他自己也不会zuo饭。他想象了一下他自己独自坐在空dangdang的新家里对着墙bi吃外送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横穿过校场往伙房走了。
到得校场尽tou的杨树林下,彦卿穿过树林往里走,却不料shen后忽然有人叫他:“慢着。”
彦卿莫名,但还是转过shen去,这一下可把他骇得不轻——
——树下赫然坐着shen着将军服的景元!
俗话都说杨树是阴树,缘因其树叶迎风呼啦作响,像是有人在拍手,民间都把这叫“鬼拍手”。
彦卿定在原地,浑shen僵ying,冷汗簌簌落下,汗mao与鸡pi疙瘩炸了。他心中飞速闪过各种念tou:这是景元的鬼魂?还是他太累了、出现了幻觉?又或者这是有心之人在装神弄鬼?
彦卿回想起景元离开的那个晚上,是他亲自看着十王司的冥差带着景元走的。那时景元已经没了人形了,但在冥差的牵引下,他那血迹斑斑的、稀泥一般的shen躯莫名散发出奇异的活力来,卧床将近一个月的人居然迈开了tui,跟着那排shen着白袍、看不清面目的人或非人走了。临走前,景元还扭tou看了看彦卿沾满血迹的双手,但他什么话也没留下,便像一缕轻烟一般,消散在医馆的走廊里。
回忆起这些,彦卿又不那样害怕了。人走了就是走了,他看得一清二楚——何况,就算景元因为有何恚恨而化为厉鬼,那来索的也绝对不会是他彦卿的命。至于是什么招摇撞骗的宵小之辈,那他可就更不怕了,这罗浮上还有他打不过的人?
镇定下来后,彦卿慢慢走过去,反问dao:“何事?若无事,我还赶着用饭,先走一步。”
他边靠近“景元”,边暗暗观察这家伙的容貌与衣着,试图从中找出些异样来,可惜树影幢幢,天色昏黑,彦卿实在辨别不出这是什么把戏。
“景元”拍了拍shen边的一块地,扯了自己袍子下摆为他垫着,示意彦卿坐下。
彦卿心脏狂tiao不已,他偷偷运气起势——情势一旦有变,他随时可以出剑刺杀眼前的人。
他刚坐下,“景元”便dao:“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卫的?”
靠近后,彦卿一听见这个吐字用气习惯,便立刻知dao:这不可能是旁人假冒的景元。他暗暗舒了一口气,将手稍稍从腰间剑柄上挪开,假装一个叉腰的姿势,他又想:这要么是鬼、要么是他在zuo白日梦呢,只是不知dao这个“景元”怎么失忆了,连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都认不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shen旁的人又dao:“怎么又收了气?我还想,能和你这来路不明的小家伙过上几招。”
这下彦卿更加确定这是以某种形式存在的“景元”了,这偌大一个罗浮,能在他剑出鞘前识破他意图的,除了他师父,可能就只有他师父的师父——他的师祖nainai。
有一瞬间彦卿很想抱住shen边人的腰,每次他和景元比武,他被大人一眼识破了伪装、挡下了偷袭,就是这样撒jiao耍赖pi的。但他起码得先搞清楚,shen边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来tou,他试探dao:“你认得这罗浮云骑上下数十万人?”
“我要是不认得,这世间就没人认得了。”
彦卿知dao景元素来与将士们亲近,每次他陪伴他视察军中,上至指挥使、下至小队长,景元都能脱口而出、报上对方大名来,甚至连那人星历几年入伍的、参加的哪一届演武考校,都记得一清二楚。思及此,他心中一动,说:“我是将军侍卫。”
说着,他解下腰间的名牌,递给“景元”。两人手指在交接时短暂接chu2了一秒。
——手指柔ruan温热,看来不是鬼。
“景元”伸手接过,细细端详,忽然笑dao:“怎么回事?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彦卿问:“怎地?”
“景元”将他的腰牌还给他,双手大大咧咧的、搁在盘起的双膝上,dao:“刚刚和你说,我认得全军上下,那是骗你的,我又不是玉兆系统。”他侧tou认真观察彦卿外貌,继续dao,“先前哨岗来报,有一‘幼童’于寅初三刻手持仿冒腰牌擅闯云骑重地,兹事重大——这事本来不归我guan,只是我好奇,什么神仙幼童有这般本事,才前来会一会这位胆大包天的‘幼童’。”
彦卿彻底傻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仿冒?怎么可能?他拿的可是神策府的腰牌,哪怕他现下离职了,只要罗浮云骑制式不变、神策府不被废除,他的腰牌就不可能是“仿冒”的——所以司库才特意叮嘱他万万不可佚失,否则,胆大贼人完全可以拿着他的腰牌、大摇大摆走进神策府。
见他不说话,“景元”继续dao:“但我刚刚看了你这腰牌,说是仿冒,那也不尽然……一是云骑腰牌冶炼时掺入数种外星金属,此非寻常人等可获得;二是工造司的工匠们在锻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