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这里,又浮想联翩了别的分支——如果俏如来不嫌弃的话,其实他很想留一夜之欢,譬如朝,去日苦多。
但那些记忆太远太远,远得比不上如今尘沙弥漫的战场,人间别久不成悲,他们之间只剩下没有破的淡淡的悲声,俏如来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俏如来是俏如来,终究是不一样的,虽然在俏如来心里,他败给元邪皇也嫁给了元邪皇,还生了一个烛微微,别说男子,女子都很难再回,他还是想让俏如来心里留下一点,至少现在过得好的幻影。
他们在短暂的路上,光是这样的亲近,就覆盖了过去近十年里的存档。进度从心许到了调情,从调情到了爱恨纠结,太快了,太快了,宵暗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进度,他接受不了,心浮气躁,除了慌乱,他走得很快。
宵暗混乱极了,转过去急口气,趁一时的清醒分割开来,抽出手,俏如来默默地松开了,手心残留的感没那么容易消失,就像斩龙印传来的动静一样。
这种念正是这么多年宵暗宁愿假死避祸的由。但另一方面,他对魔世无所求,随波逐的生活,反正也不会活得太差,而烛微微还很小,渴望亲情,渴望友情,渴望和熟悉的人生活在一起,每一次跟着宵暗离开,都会让他备受折磨。
斩龙印的热度让宵暗心麻痹了一瞬。
所以,俏如来再要对他感激,不感激,其实他还是心动,却又不那么心动了。
“在附近有一落脚的别院,双嬛会带你去休息。”胜弦主关切的看了他一眼,让他先去休息一夜,当然,也可以先去看一看等在外面的故人,该提点的,她提点过了。
而经历了这么些年,恨淡得很快,他几乎不去想当初折磨他的事情,尽力自找快活。而爱呢,爱不再是可望不可即,而是排名不断往后,他有了烛微微,一个人有了孩子,恰好又不那么讨厌孩子,时间自愿不自愿都要奉献给那哭哭啼啼的孩子。
宵暗也浮想联翩了一会儿。
了他,如果烛微微还跟在他边,所有瞩目未来的人都会想一想,如何防止元邪皇的祸乱重生。
这许多念袭来。回过神来,俏如来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缠在一起,夜色很温柔,打在俏如来上也很温柔,他不是偷偷摸摸的握紧,反而很小心的握紧了,举起看了一看。
俏如来暗里感激她的贴和援手,离开了营帐,他下意识的用了斩龙印,而后得到了近在咫尺的回应——这回应让他有短暂的失神和错乱,夜风之下,宵暗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不远,仿佛说等他,就真的没有怎么动弹过。
斩龙印贴着斩龙印,掌心黏糊掌心,宵暗看了一眼,轰的一声,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分析半天现状,都比不上俏如来此时微微上扬角的笑,春夜里拂过梨花洁白的花,淡淡风光,清静绵长。
宵暗的疑惑变成了惊讶,惊讶又成了阴翳的局促,手指若有似无的在他掌心挠了一下,俏如来凝视他的样子,这些微小的暗示,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宵暗对戮世摩罗的提议动心,正是源于这一点的担忧。
夜风徐徐的,他们走在后面,双嬛在前面带路,刻意有一段距离。说是别院,其实离战场很远,足足要走小半个时辰,俏如来走这一段路的时间,都用来重温,重温宵暗的背影,重温他们在魔世短暂的日子里,迷乱的过去。
他探出袖子,手勾了一下,宵暗注意到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一下,俏如来得以捉住了他的手。
他想冷静下来。
“王子,前面就到了。”双嬛停下来,温柔的声音说:“这后面还引了山中热泉,有一个天然的浴池,十分宜人。”
他想到他不告而别之时,大抵也有点报复的意思在里面,更有不能面对的酸涩和强撑不看的自傲。恋爱会激发很多本来没有的骄矜病,在他上尤为明显,于是他走了之后,俏如来大概还是难受了一阵子。
俏如来咙里艰难的动着,走到了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