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负的崩裂声，罗生门聚合重塑成了野兽的颅，划破空气发出尖啸俯冲而去，锐利的边缘在木质桌面上留下几深刻的划痕，像是饥渴难耐的猛兽对着猎物发出扑击一样来势汹汹的攻击，但在人间失格的作用下堪堪及发梢便悄然溃散。年轻的干用空闲的手撑起下巴，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半点波澜，他再一次动了动手，纤长的指尖甚至都到芥川龙之介的面。

        “怎么了吗，芥川，你在犹豫哦。是担心把我吃掉之后就找不回想要的意义了吗？”

        太宰治眨眨眼，茶色的眼底忽然便映出一种异样的“温柔”来，他们无声的对视着，被沾染捎带上了某种类似于“渴求”的目光比把自己完全窥探透彻的轻蔑视线还要骇人，芥川龙之介僵在原地，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被整个撕裂了，纯粹的本能在内叫嚣着要扯碎吞下什么东西，而心底深潜藏的某种渴望又在奋力的制止他将行动付诸实际，奋力挣扎至今作为人而生存需要的东西在悲鸣着。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芥川龙之介不住的收紧咽，发出点破碎的咕哝声与呜咽，认知中至高无上的“美味”来源就在边，能感觉到指尖压在上的力度，还有面受力微微凹陷的感，这幅躯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恬不知耻的渴求着。他缓慢的张开嘴，于是那指尖点着的位置就变成了下，只需要再稍微往前半寸就能将之吞入口中……

        太宰治先他一步了反应，食指和中指都顺势从隙间了进去，摸进少年而温热的口腔中时甚至有点在抚摸什么蠕动着脏的错觉，是和如出一辙的那种僵，难怪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太宰无所事事的用两手指在他的口中搅弄翻动，挑起尖摆弄或抚摸齿列，丝毫没有多少正在刺激一位可能真的会把自己咀嚼咬碎的fork的顾虑感。

        他发现芥川甚至连合上嘴都忘记了，嗤笑出声：“这种时候就学不会闭嘴了吗？”

        芥川龙之介对舐肤的印象是微弱的咸味，来自于汗中分的物质，但太宰先生给予他的感觉截然不同，是纯粹的、郁的、存在感鲜明得能一下就在味上炸开的甜美滋味，被忽略已久彻底丧失的某样感官重新复苏活了过来。就好像是当初第一次得到半包被抛弃的黄糖，和妹妹还有同伴们一起蜷缩着撕开包装用指尖沾起一点，放入嘴中品尝出那样淡淡的甜的时候一样。

        终于想起合上下颌的芥川着指尖用力着，门牙抵着指节摩挲，想要用力咬碎关节把整手指都扯下来吞掉的冲动还在增长，他小幅度的晃着脑袋，像是一只终于从主人手上得到了渴求已久玩的幼犬。

        真是恶心，太宰治毫不犹豫的抽回了手，只遇到了些许的阻力，指尖被哒哒乎乎的唾包裹着的感觉有些恶心，他能感觉从芥川上传来的那种强烈的渴求和希冀。但他还是非常刻意的、缓慢的，在对方灼热的目光下净了手指，食指竖在空气中幅度不小的左右晃了晃，一个明确拒绝的信号。

        “不可以喔，芥川君。”

        “……为什么？”少年的声音急切得好像什么委屈的幼兽在哀叫。

        年轻的干在那一瞬间好像丧失掉了所有的兴趣，出了某种厌恶又鄙夷的目光，但奇怪的是目标似乎并不是对芥川、可室内明明也没有第二个人，语气轻快的：“我还不想被这么一个家伙吃掉。”

        少年的脸上出了困惑的表情，他尝试着让自己重新那么保持着笔的姿势跪坐回去，有些掩耳盗铃的推开桌上凌乱的餐盘挡住一罗生门留下的划痕，自以为锐的捕捉到了话语里的其他意思：“是因为在下还没有达到太宰先生需要的标准吗？”

        太宰反而愣住了，几秒钟的停顿后，他一反常态的出了一个灿烂异常的笑容：“那就算是吧。”

        “——我这么说的话，你接下来的目标会变成什么‘要成为有资格吃掉我的人’之类的东西吗？”

        于是芥川也沉默了，他垂下视线，在诱人得令他近乎发狂的香味间回想起了刚才指尖上的甜，然后目光游离的想要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