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被揪着衣领子拎起来,一声不吭地被华佗带着出了议事堂。
一出了门,他就被放到地上去了。华佗步子迈得大,走得风风火火的,他一个小孩儿跟在后面只能小跑,看着前那个高大了许多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板板,你……”
他话还没落,前步子走出火星子的人一下子停住脚,小张机一脑袋撞到那人的背上。
华佗转过来看他,小孩儿碍于高原因,却只看到了一截又韧又直的脊沟,以及几穿过肉紧实的腹蔓向衣服里的刺青墨线。
这人不好好穿衣服,风雨淋的肤糙,但被一层薄汗浸得亮,转时肉热腾腾的气就扑到小张机的面上来,他捂着撞疼了的额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一时竟想不起要说什么了。
华佗低看着这小孩儿,见他闷声不吭的,耳朵却红了,觉得十足好玩。跟张仲景相时他虽然有些别别扭扭的,但到底心大,眼前又是个傻不愣登的小矮个子,于是直接上手小张机的脸颊:“你要说啥?”
“你别、别我!”
华佗的手指又又糙,烧痛了也划痛了小张公子的脸,他急急忙忙地要把这人的手推开,像只原地蹦起来的兔子似的。
华佗见小孩儿皱着眉的模样却是愈发来劲,着他的脸颊肉连连躲了几下,才笑嘻嘻地把那块被红了的肉放开,又顺手了小孩儿的脑袋。
“你怎么总是动手动脚……”小张机嘟哝着,去理自己凌乱的发,他瞧着眼前又高又壮实的大人,心想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闹腾得好像只小狗。想起小乞丐的模样,小张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你为什么被通缉?了什么坏事吗?”
“你这小孩儿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华佗闻言有些烦躁地蹂躏了几下自己乱糟糟的发,“我哪儿知啊,反正我没觉得自己错。反正……你问你自己吧!”
他说完就又迈开大步子往前走了,小张机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小跑着跟上去:“是我要别人去、去抓你的吗?”
华佗在台阶前站定,旁边的小孩儿因为一直看着他没去看路,一脚绊在台阶边沿,跌跌撞撞地要迎面倒下去。华佗在心中叹气,一把抓住了小孩儿的后衣领子把人扶正。
小张机站在地上是站稳了,可却像是跌了一跤似的,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快要哭出来:“怪不得你会讨厌我。若是这样,我也讨厌我自己……”
这富家小公子哥的心思还真是叫人搞不懂!
华佗重重“啧”了一声,又把小孩儿提溜起来,笨手笨脚地用糙的拇指把他眼睛的迹蹭去,可小张机一眨眼又是一层泪雾,急得他着嗓子吼人:“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没讨厌你!你也别说那种莫名其妙的屁话,一天天净瞎想,你好得很!”
这凶巴巴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在夸人,华佗把人放到地上,又收着劲儿摸了摸小张机的脑袋,把他往前轻轻推了一下:“行了,你先进去。”
小张机一抬见是自己住的地方,又委屈起来:“你又要走……”
华佗见这小孩儿五次三番被自己弄得要哭,心里都有几分愧疚了,难得好声好气起来:“你别瞎想,不是要熟悉的事吗?我去找人来帮忙。”
华佗找来的人是郭解和孙尚香,盖因三人皆出隐鸢阁,常被绣衣楼派去一起出任务,算得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