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疑惑都在拨通对方电话后解开——Reborn的手机铃声很独特，十二拍他自己弹的圆舞曲——曲子随着耳畔嘟嘟响起，闷响从杂物间中传出，震动穿透脚底板。

        主播妖艳美貌，雌雄莫辨人气极高，高级粉丝群里重金求炮求泡求调教的人们此刻正与偶像共享快乐时光。纵使六骸嘲讽不断，可他们都好幸福快乐，甘愿牛帮他打装备。

        失去意识前纲吉只有一个念：我有话要亲口告诉他。

        起走向洗手间，里面每一个隔间的门都是敞开的，并无任何人影。

        电话连环乱响，被库洛姆接起来：“您好，这里是六。”

        再难堪的事实在他面前就变得无可厚非。

        蓝波看不到任何画面，沢田纲吉的声音依旧通过收音筒传过去：“明年夏天吧！记得替我给你爸问好。”

        注视着熄灭的手机画面，镜面反出的神情异常镇定，脸庞的主人下意识咬紧牙关，深一口气。

        视频被挂断，判事依旧惶恐不安，沢田纲吉只好答应每周可以定时通话，笑肉不笑：“对小孩不可以撒谎，约定好的事一定要到，您明白的吧？”

        他有决断，也有这个能力。

        听出来是谁，少女赶紧从沙发上起来：“沢田先生！那、那个，哥哥在直播中，您要不——”

        少女屏息凝神，把手伸向插线板的电源键，眼睛一闭，默念十遍哥哥对不起，按下开关。

        想要再次听到刺耳的话语，碰扎手的发，拥抱尚且陌生的温。

        弯腰捡起手机，来电人没有备注名，资料像是一只狮子宝宝，像素极低，看着像从纪录片里截的图。

        狱寺和山本还在医院，两人从塌方下捡回小命，一个轻伤，另一个右手创伤严重预后极差，律师又在开庭前夕被绑架——还是在眼子底下丢的人——沢田纲吉没工夫多等一秒钟：“让他接电话。”

        打开隔间，Reborn今早穿的格纹外套被在塑料桶里，淡绿色的内衬上沾有水迹；手机是无机物，无从得知主人发生了什么，正随着来电在瓷砖上发亮发抖。

        送走判事和检察官，沢田纲吉重新回到餐桌前准备享用午饭，那里却空空如也看不到Reborn的影。

        “是我。”

        今天他们时段包场，餐厅里并没有其余客人，侍者在询问下告诉他，您的朋友去洗手间了。

候来看我啊！”

        “明白，”判事站起来深深鞠躬，“鄙人会保证您能顺利赴约。”

        沢田纲吉随即仔细打量起地砖，镜子，水槽，沢田纲吉发现地上摩的痕迹很蹊跷，镜子被过，水槽洗过什么东西。

        沢田纲吉点的鱼，Reborn便点的虾。

        众所周知沢田组二代目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承诺过的事永远说到到，绝不允许被意外所背叛。

        六骸耳机，朝耳麦下指令：“打断施法呀！来个战士好吗？请打断他施法！法师呢？怎么还CD呢，你吃药了吗？吃了？吃了还这么慢，要你何用，我自己吧。快！别让他回血！哪位长眼睛的好好看看，看见眼球出现了吗？也该知要杀小怪了吧。哼哼哼，你们竟然知用什么队形，不错，堪称集进化呢。”

        “好！拜拜！”

        对面的盘子里盛满虾壳，粉的油虾仁还剩两只。纲吉叉过来尝味，口味还不错——既然不难吃，那什么原因会让Reborn不顾礼节剩下菜就去洗手间。

        还以为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都会失控。

        库洛姆进退两难，抓着手机缩在镜外试图引起她哥的注意——当红网游主播正作角色和队友下本，十几个小人围着最终BOSS放技能。

        眼见哥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而库洛姆非常肯定沢田先生没有听力障碍一定听到了很多游戏相关专业术语，此刻脸色应该比屏幕上的技能烟花大杂烩还璀璨。

        诺言是需要不顾一切去守护的，不是吗？

        这场风波代价过大，心如常，血压平缓，沢田纲吉意外发现自己竟然很冷静。

        于是纲吉坐下来，撕开巾手，刀叉并用拆鱼，剃去主骨放到小碟子——等等，有什么不对劲。

        再无聊的事情和他就可以忍受。

        再普通的话他说就有意义。

        沢田纲吉碰大地的脚尖再次悬浮，呼被收紧，肤渐渐失去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