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的时候心脏犹在剧烈动,他不知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是此时此刻,谢勻无法当作没事人般直视睡在侧的枕边客。他早就知曲巳罄容貌昳丽,闭上眼的时候显得更为乖巧可人,可是梦里腥血灼人的一幕似乎还在眼前久久未能散去。右手的伤口很早前就已结痂了,只是到阴雨天总会隐隐作痛,不由自主地抚上右腕,那的疤痕像蜈蚣般横据,起伏不平的血肉昭显着曾经受过的重创。从前曲巳罄在床榻间总会对伤口小心翼翼,活像
到有人,抬眼望了过来,他的手指已经勾住了上藏着的蛊毒,别看他现在一狼狈,但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来欺辱的,但却未曾想到还碰见个熟人。不远那个天真地在他看来有些愚笨的刀宗弟子踟蹰不前,他向来不喜这种自诩正义的人,也不曾对他有过好脸色,甚至…可瞧瞧,这笨甚至还在想要不要来帮他,这么热心,那么养蛇为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思及此,他运起内力将心脉一震,状似无法忍受般呕出一口鲜血,意料之中并未倒在坚的地面上,鼻尖充盈的是柔衣料间淡淡的中草药味,有些刺鼻。他上不该是这种气息,而应是中和了糜烂腐朽的毒草,诡香弥漫的蛊虫,冷的蛇鳞卷落入泥潭再也无法逃离的,不可言说的望。那么后面日久生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谢勻照料了他几日,使得人慢慢卸下了心房,他才发觉原来曲巳罄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他也会因为吃到不合胃口的饭菜而闹小脾气,有时会突发奇想在换药期间溜到院里薅了医馆后养的药草给他编草环,虽然结果是引得被万花大夫破口大骂外加扫地出门的还赔了不少钱,但是看着面前笑意满面的人,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就好像忘记了初衷只是不忍心,只是想救他一命罢了,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习惯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的呢,像心照不宣的默认,一步步放低底线,忘记他曾经的尖刺,忘记他血里淌的无情与暴戾,披上了人的蛇蝎美人心编制了蛛网,等着雄鹰一撞进来,折断未能来得及翱翔的双翼,和他永世沉沦。第一次接吻是曲巳罄喝了点酒,醉意上的美人色,粉霞在那张漂亮的脸上隐隐绰绰,他凑上来的时候谢勻心如雷,被撬开关攻城略池到毫无抵抗的心思,顺理成章被拖上床吃干抹净,累到昏过去的他并不知晓月上三更时枕边人睁开的双眼毫无醉意,受伤的右手被抬起,凑到边,那的贯穿伤早已愈合,但是被挑断的手再无恢复的可能,一如蜈蚣般张牙舞爪的疤痕横据此,谢勻有想过把这里遮起来,他并不愿曲巳罄看见自己难言的地方,可是曲巳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喜欢在亲热的时候亲吻他的伤口,他有问过人是否嫌弃,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曲巳罄说,当时应该很疼吧,我给你亲亲。他就心地一塌糊涂,由着人胡作非为。回归此夜,曲巳罄摩挲着这的伤口,眼底的墨愈加深厚,谢勻到现在都不知,他日日相对以为是亲近之人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日子谢勻晚上总是睡不踏实,断断续续的朦胧梦境里,是那夜血色的小巷,但是梦并没有在他受击晕倒后停止,他好像飘了起来,从上往下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看见深阴影里走出来了一个人,那是曲巳罄,他的上全是斑斑血迹,深紫色的布料似乎饱了鲜血,滴滴答答顺着纹理在他脚边,窸窸窣窣的响动,两条巨大的毒蛇顺着墙沿爬了过来,吞咽血肉的粘稠声,让他几作呕,轻柔的脚步停在昏迷不醒的自己面前,他看见自己颤抖的眼,那是本能在作祟,危险的境让他的求生促着醒来,曲巳罄蹲下,伸手拂过,浅色的薄沾上了殷红血痕,变故陡生,也不知是不是他最后提着的那口内劲终于爆发,手里一直攥着的横刀顺着肌肉的绷紧向前一刺,裂帛声清脆,当穿透的尖刀上犹带着温热鲜血,曲巳罄完全没有什么防备,也幸而这是无意识的挣扎,并未刺中要害,但是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这是何等的羞辱,他本想下杀手,但却停了下来,就这尚在淌血的伤口夺下他手中长刀对着自己的右腕好不留情地插入又出,溅的血落在脸上,被随意舐去,而后又从怀中摸出一颗药进他嘴里,完这一切,他才施施然起抱着昏迷不醒的自己离开,后一青一白两条巨蛇又顺着黑暗不知爬回何,谁与谁的血在无人窥探的夜色深混为一,就像命运在此刻终于转动了齿轮,注定要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