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
萧炎关于除夕要不要回星陨阁,着实是思量了一番的。
孤shen一人在外面的日子倒也谈不上难熬,他这三个月来在许多名川大山里游玩,费了些力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忘在脑后,得以过些不被心事拖垮了jing1神的日子。可年关将近,团聚的味dao越来越重,他却想不好该怎么度过。
好兄弟们总归有自己的家庭,红颜们也有各种各样的族人,至于其他熟悉些的亲友,一见自己恐怕就该打包好他整个人送回星陨阁去。
萧炎坐在松风chui拂的夜里,看见明月,便忍不住想起故人那端正的shen姿和一席白衣。
六个月前,他还能披着为人弟子的pinang跟所有人相安无事地交谈,推拒着旁的势力死命递来的联姻请求,装成一个只顾着修炼不想什么红尘事的上进武者。
倘若不是他jing1通炼qi的风师叔偶然制作出了可以检验人心里喜欢何人的珠子。
那时一群人说说笑笑,把东西在脸红的小辈手里sai来sai去,人群里便不时传来一声声恼羞成怒的怪叫。萧炎什么不知dao,只是如同平常一样走进宴席,那枚珠子就从某个人手里远远地抛过来,被他不明所以地接住,顿时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凝视一个人shen上。
清透的珠子白光大作,然后格外明晰地投she1出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模样来。
帝师药尘。
所有人霎时间都沉默下来,萧炎抬tou,一双双眼睛盯紧了他,复杂的目光里有窥视到秘密的震惊,有看到圣人跌落淤泥的窃喜,有看着晚辈误入歧途的痛心。他所有关于这段禁忌感情最极端最痛苦的噩梦,都未曾有过这样一幕。审判的利剑倏然悬于touding之上。
他还是不知dao这珠子的用途,只是隐隐约约猜测起来,茫然地左顾右盼,却没人给他解答。周围的议论声慢慢高起来,压倒了沉默,传入耳中,像乱liu的水,冲掉了他yu盖弥彰的掩饰。
他们说,这个珠子可以看见内心所爱的人。
他们说,原来萧炎这么多年shen边没有其他人,是对自己师父有了心思。
他们说,同xing师徒,如此情爱,倒反天罡。
萧炎仿佛什么听不见了,他想过会有瞒不住的一天,却没想过会以如此不堪的面目直接公开给所有人。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转shen直接离去,选择像卑劣的罪人狼狈地逃跑。从始到终,萧炎没有看药尘的表情,也不记得那些焦急的挽留与叫喊中,有没有熟悉的声音。
一切都毁了,他再也不能披着伪装过活,十年的暗恋像一场只有自己觉得不好笑的笑话,最后的ti面也被人这样全然撕碎,但怪不了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力修炼,或许位面之上的世界,才是他逃避起来的最好选择。
于是半年了,自私的游子离开家,再也没有回去过。没人能抓住一个斗帝,萧炎过着生下来以后最自由清闲的日子,远离了人烟,也远离闲言碎语。
星空像深邃的海,要让人倒坠进去,他孤独地坐在石tou上,想到前世所学的东西,星光是遥远的恒星传来的信号。这个光怪陆离的斗气世界,会不会也只是一颗离地球许多光年的行星,自己只是偶然踏足了不为人知的通dao,从此被抛向了一段全新的传奇故事。
萧炎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只不小心暴lou过一次穿越者的不同寻常。
在穿越塔戈尔沙漠时,药尘不经意向他提过有机会应该去看看大海,海中有最澎湃的跃动和暗涌的生机,比世间任何东西都更有火的真意,即便这听起来像个悖论。
萧炎笑了一下,说不就是海嘛,早就见过好多次了。
药尘挑眉,问他去哪儿看的海,萧炎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是啊,自小长在西北内陆偏僻帝国的孩子,去哪里见得到大海呢?那个实际上更广阔的天地,早就离他远去了,只留下一shen灵魂感知更强大的天赋,成为他和药尘相遇的契机。
老师没有对此事再深入问过,可能只当是他年纪小chui牛pi,让萧炎松了口气。
假如他们能一起走在海边,一点点印下足迹,像星星洒在空中,留下转瞬即逝又恒古不灭的记忆,或许一切情情爱爱,都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