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药尘了他的肩膀，“不错，还没忘记我是谁。”

        “不过去看看？”

        萧炎浑得折不动，感觉药尘的话已经不能用脑子理，过载的思绪让他抬不起。刚才老师的话里

        第一次是十八岁，他意识到老师有可能失去力量沉睡不醒，第二次是二十一岁，老师被魂殿抓走，从此天各一方，第三次是半年前，比生死的沟壑只浅一寸的，是理与人心。

        他也不立刻走，坐在那地方，安安静静支着肘看起来，往来的人像是在表演什么节目，他只是旁观的过客。

        “我很想你，老师，真的，我真的每一天每一个晚上都在想你，我好喜欢你，我不敢……”萧炎被掐着下巴，语无次地解释，说话断断续续的没有逻辑，只知就着嘴里泪水的咸哭说话。他醍醐灌地醒悟，原来药尘从来没有放手，原来那个人竟早在秘密出的那一刻，便想好了回应。

他像是漂浮的舟，一直浪在这片陌生的大海上。未知的波浪无数次想将这个天命之子卷入籍籍无名或者死消的结局，是药尘拉着他，成就了真正的传奇。

        “没有礼物，也没有戒尺，我现在只想用别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除夕夜，难为你想着回来团圆，六个月的旧，少阁主去为师房里叙吧。”

        药尘忽略了青年那儿似有若无的哽咽声，兀自走近了些，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看我一眼便这么难？”

        “不去也好，正巧，我有别的事和你说。”药尘却直直盯着他，红色的眼睛里有些萧炎没见过的光，像是终于抓住了等了八年的骨灵冷火，修长的手指掐着那张低着的脸，强地抬起来。

        如同发狂的思念一定会折磨死自己，远远地看一眼，也就算团圆了。

        药尘却不为所动，脸色平静。

        “你一声不吭转便走，我当你是窘迫，心里只想着要找见你好好确认情意。你走的第一个月，我觉得是亏欠你太多，让你这样心神不安，备了许多东西，等你回来便送你。第三个月，我便想这小子真是欠教训，像小时候那样挨顿板子才行。后来又过去三个月，没有来信，没有踪影，布下去的探子也没有消息――萧炎。”

        “老师。”萧炎没应这个问题，只是唤。

        直到月亮升到了天上，熟悉的气息忽然从后传来，萧炎闭上眼睛，那阵脚步声响起时，他永远都知属于谁。

        一路上飞飞停停，他慢慢地用原始的方式赶回去，到了地方已经是除夕，天了黑的时候了。半年未见的星陨阁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是添了许多过年的装饰。弟子们熙熙攘攘，都乐成一团。令萧炎感到欣的是，似乎没人议论他的事情。

        年味在魂天帝被封印以后更显得热火朝天起来，斗气大陆的城镇全是红成一片，欢声笑语难得取代了随可见的争斗，和平覆盖了大分地方。

        海面之下是什么？他想要摸一摸，却望而却步。如果终将因错误的爱失去命运的引领者，这片陌生的海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点幽怨似的火气，萧炎侧了一点，勉强和药尘对面，却没敢看他。

        “新年到了，才想起来要回家？”药尘说。

        枯坐一夜，萧炎决定还是回去。

        月亮刚出来一个角，他站在高阁，踏着飞檐角，自上而下望去，看着一大群人摆着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青发的一看就是风尊者，事最八面玲珑，在这种场合能游刃有余。可药尘不知去了哪儿，或许是不喜欢这种地方，早早就歇了。

        萧炎心里有点失落，毕竟跑了这么远，只是想远远地见老师一眼而已，鼓起这么多勇气最后落空，实在是不好受。

        萧炎想了很久假如和药尘碰上该说点什么的草稿全都白搭，他像是被重新纳入怀抱的鹰。原来那种不安的心情从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未曾消停过，十五岁的他遇见了一方只属于自己的庇护，便以为这安然的情绪可以永远延续下去，直到他从不同意义上失去过他的老师。

        所以爱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起码萧炎能这么欺骗自己，所有感情到极致时，都会变成望。可被血淋淋地撕出来时，还是觉得痛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