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卡维笑了起来,缓缓地走向那辆停滞的木车。他仰起来看向坐在车尾的男人,语气平缓地重复:“你觉得是这样,对么?”
砰!卡维突然提起左手,狠狠地一拳锤向面前人的颈窝。咚!后脑撞击木板发出沉闷的巨响,卡维居高临下地死盯住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展翅的天隼在他的梦里日日夜夜挥之不去。他跪伏在艾尔海森口,双手锁住了下人的咽。重的息、微微变形的手指。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他事到如今唯一的锚点。
“你敢笃定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卡维口中嗬嗬作响,嘴的弧度早已谈不上笑容。“你的过去、你的遭遇,你想就这样闭口不谈吗?!”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男人的眼睛逐渐变红。猛兽龇起一口人类的牙齿,自咙深发出毫无意义的怒吼。然而吼叫被双手掐断,凶狠的瞪视下,鲜红的瞳仁把利刃插进卡维口。在漫溢的鲜血里,艾尔海森的脉搏在他掌心中激烈地动。
痛吗,艾尔海森?……我和你一样痛。
你的思想、你的目光,离开的我不仅是一个曾志同合的同窗。你永远不会明白你对我的意义如何。
不过艾尔海森从来不会在乎这些。
……他从不在乎。
好像有看不见的手抽走了最后一稻草,卡维渐渐失去了最初的力气。红逐渐退去,在求生一般的呼声里,他无言地下了车。半晌,他开口:“你到火堆边来吧,夜里很冷。”
卡维在帐篷里躺下的时候,晚星正在虚假的高天之上唱。被炙烤到发黑的枯枝在火堆深哔啵作响。他侧着子,后传来轻微而均匀的呼声。卡维睁着眼,透过布料纤维的空隙端详着这片安静的灰黄色海洋。两只鞭尾蝎跑过一簇无辜的沙团,他们的足摩着沙粒发出窸窣的响声。在这片细琐的嘈杂里,卡维爬起,掀开了盖在艾尔海森上的外套。那段饱受摧残的脖颈暴在被过滤后的月光下。
他伸手抚过脖颈上泛红的指印,指尖的颤抖先于他的自我意识。然后是锁骨和不幸蒙难的颈窝。颤抖的指纹沉默着亲吻了这段不可为他人的秘辛。只有天地知晓的暴力行径,成为某种先知先觉的自我防卫。不要靠近我。卡维在心里说。
然而手腕倏然被握住,卡维抬眼看向睡者的脸,感觉那抹残忍的灰绿色见插针地补了一刀。谈不上光彩的举动被抓个正着,行凶者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心虚或是愧疚。与此相反,他看起来颇为餍足。
“你要干什么?”艾尔海森开口,依旧是听不出感情的语调。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卡维微微笑了,云淡风轻地收回放在艾尔海森脖颈上的手,“你说你的一切都是从沙子里学来的。那么,沙狐如何繁衍?”
艾尔海森依旧紧紧握着卡维的手腕。他感到一丝浅淡的不解,但依旧回答:“交,雌狐怀孕,然后产仔。”
卡维突然俯下去亲吻艾尔海森的嘴。不,那不叫亲吻:那只是一场齿间的博弈。他保持着左手手腕被束缚的姿势,就这样用柔去侵犯柔。侵入、啃咬,谁都不愿意率先缴械。血腥味刺激着味,卡维死命地盯住艾尔海森逐渐变大的瞳孔。……这一切你都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