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们两人间……”韩非看着卫庄映着夕阳斜晖的银发，喃喃dao，“此前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

        卫庄说：“至交好友。”

        他后边其实还有一句，是好友，也是爱人，可上回他这么讲的时候，给韩非带来的似乎只有惊吓和困扰，卫庄不愿再见韩非那时屈辱而痛苦的神色，便只说是朋友。

        这个答案，韩非昨日在紫兰轩门前，已听那个年轻的卫庄说过一回，那时只觉两人当是普通朋友，如今再听年长的卫庄说出这句挚友，韩非心中的感受却截然不同了：“原来是这样。”

        卫庄看见韩非眼里闪动的水光，心tou一tiao，低声唤dao：“韩非。”

        韩非用手拭了把眼角，倒没有回避卫庄，他也说不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xiong口难受得很，好似压着磐石，叫他chuan不上气来。

        他知dao卫庄在撒谎，朋友之间，难dao还会zuo佩dai淫qi取悦对方的事？但这谎言温柔，仿佛给段时日来卫庄为他zuo的一切都安上了一个合理的理由，韩非心底又希望卫庄说的是真的。

        其实他分明没有半点落泪的理由，韩非难受地想，现在的他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学府，不再需要为衣食发愁，还多了一位“朋友”：卫庄不但愿意同他分享见闻，还耐心地为他解惑――

        按说，此刻的他应该感到快乐而满足才对。

        “你觉得我们不是？”卫庄看着韩非的眼睛。

        “不，”韩非摇tou，“我……”

        卫庄静静地等待着韩非的答案，他也想知dao，这段时日来韩非心里究竟如何想他。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前方响起，有人上前行礼dao：“卫庄大人，新的ma车已经备好了。”

        韩非的话被打断，好像突然间无以为继，卫庄摆摆手让人退下，注视着韩非的眼睛，又问：“刚刚想说什么？”

        “我们……回去吧。”韩非垂了眼，低声说。

        卫庄一时失语，韩非的目光闪烁，继而朝卫庄lou出一个笑来：“你今天旧伤复发，也好早些休息。”

        他眼看着卫庄的神色黯淡下去，心中仿佛刀割一般难受，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方才都zuo了些什么，chang胃仿佛缩成了一团，抽搐着泛起酸水，他明明就贪恋与卫庄相chu1时的温nuan，喜欢卫庄微笑着，用带着鼓励与柔情的眼神看他。

        可就在方才，他亲手毁了这一切。

        韩非的嘴chun动了动，一时失措，慌忙间不知该说点什么补救，却见卫庄点toudao：“好，我们回去。”

        回程的ma车上，韩非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卫庄是否要去医馆，卫庄否认了，让他无需担心，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路无话。

        韩非看着窗外朝后退去的风景，脑海中翻来覆去尽是卫庄方才眼里的失落，诚然，他不愿意zuo任何人的娈chong，但一段时间下来，他很清楚卫庄对他尊重，从未将他视为玩物禁锢，反而对他种种ti贴优待。

        韩非知dao他亦喜欢有卫庄在shen边的感觉，有人陪伴总是好的，更何况卫庄zuo事有度而可靠，仅仅是看着他，就让韩非觉得安心。

        这么一来，当朋友岂不就是两人间最好的选择？

        方才卫庄主动提起两人曾是挚友，只要他那时应下了，今后便可名正言顺地以这重shen份待在卫庄的shen边，享受卫庄的付出与陪伴――

        既然一切那般好，他刚才又为什么要去否认，拒绝卫庄拱手送上的这一切？

        韩非的手指收紧了，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憎可鄙，将人的示好拒绝之后，又幡然觉悔。

        ma车很快抵达了暗桩，韩非回到自己的厢室，关上门的瞬间，他的脚下一ruan，颓然地顺着房门跌坐在地上。

        他又回想起刚放课那会，卫庄掀起车帘朝他微笑，他也跟着笑了，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满心欢喜地同卫庄讲述了这一日的学府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