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卫庄是被一阵疼痛刺醒的,他皱了一下眉tou,只觉得全shen上下冰冷而脱力,唯有数不清的伤口陪伴着他,以钝痛提醒着他并非shenchu1梦中。
卫庄咬紧牙关,迫使自己缓缓睁开眼睛,四下一片昏暗,率先映入眼帘的是shen前两排摇曳的烛火,在这暗室里发出青绿色的幽光。
惨淡的火光照亮了卫庄的面容,在他浅灰色的眼眸中明明灭灭。眼前这些显然不是寻常烛火,而是相传以鲛人膏为烛,燃灯于地下可千年不灭的“长明灯”。
嬴政在位时曾花重金建造了大船蜃楼,委命阴阳家门人出海寻仙山,不料蜃楼首次出航就遭遇了海上异象,回朝复命时只带回了些许自途中猎杀的鲛人shen上刮下的膏脂。鲛人膏素来稀有,举国上下一年到tou也出不了多少,这批膏脂最后悉数被gong中巧匠制成长明灯放进了皇陵。
如此珍宝,此地却有整整十二盏。
浑噩间,卫庄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shen在何方,又是为何来到这里,他环顾周遭,猜想这或许是一chu1空置的殿宇,有点像是从前毗邻韩王gong的冷gong大殿,但规制却要大出许多。
卫庄虽为妖族,却也知dao人族君主中颇有些好将死后的陵墓打造得与生前住所别无二致的,他有些自嘲地想,总不会秦王还真缺他一条蛟来镇陵吧?
他对长明灯并无多大兴趣,很快收回了视线,余光瞥见他满shen鳞片和受损的前爪,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原来早已无力施法维持人形,只得现出了真shen。
卫庄强压下心中的烦乱,撑起庞大shen躯,想要腾空而起,却没能如意――只听“哐啷”一阵,有金石质的东西ca过地面,狠狠将他拽了回来。
卫庄的瞳仁缩了一下,缓缓低下tou去,就见颈间赫然多了一枚泛着冷光的项圈,一tou栓着锁链锁在背后的墙bi上,大约是被谁人施过咒法,只有在他试图离开这chu1高台时才会显形。
卫庄看着不知何时dai上的禁锢,心中一阵突突,项圈正紧贴着他hou间的一chu1逆鳞,虽没造成伤害,却是十分的压抑难受。他试过一次无法挣脱,只能说明施咒人的修为在他之上,难dao是阴阳家的人?
他试图回忆,脑中却是一阵撕裂般的钝痛,卫庄只记得自己本该在海上,在帮助“剑灵”重塑肉shen的途中,谁料后来……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了一声隐约的动静,卫庄凝神细听,幽暗的殿堂中却又恢复了一派死寂,仿佛方才不过他的错觉。
卫庄并没有掉以轻心,据他所知,不少修为不俗的大妖在遇见同类后不会即刻现shen,而是用这种方式稍加试探。
颈间的项圈此刻已经重新化为了乌有,卫庄不愿shen陷被动,忍着浑shen伤痛运转真元,shen侧的鳞片随之微微立起,下一刻,眼前忽有虚影晃了一下,一个shen影宛如凭空般落在了他的跟前。
来人的目光扫过卫庄满是伤口的shen躯,最后停留在那双浅灰色的眼睛上,叹出一口气来:“你好像不太愿意见我?”
他的语气轻松,似乎还有些高兴,好像面对的不是一条随时准备迎战的化形大妖,而是一位才分别不久的老友。
卫庄吞咽了一下,足有成人手掌大的眼眸倒映出了对方的模样,那是他昔日无比熟悉,而今又有些陌生的,故人俊朗如画的眉眼。
“韩……非?”卫庄看着眼前人,一时竟有些许的茫然。
他的故人,韩国九公子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于秦国的牢狱中蹊跷shen亡,当时还是他亲自去乱葬岗里招的魂,虽然韩非的死因和他预想的并不相同,可死亡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人死不能复生,他本该像shen边所有人劝说的那样节哀顺变,可卫庄偏不,或许因为他是条蛟,修得人形的大妖,便自觉有些手段,能够让韩非重回他的shen边。
他那时确实是招来了挚友的亡魂,可这么zuo带来的结局又是什么?不过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韩非再一次离开自己――
以一种更加惨烈的方式。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