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前在果盘边瞄到的匕首,利刃出鞘时锵然作响,直指咽――
董卓下巴到脖子那圈肉坏了他的事。刀刃下去时的感已经让陈觉得不对,薄薄的金属没能如他所愿割断,血冒出来,但并不是想象中的涌而出。他见势不好想撤手再下刀,疼痛使真正上过战场的将领清醒的速度却比他的反应更快。右腕被攥住,骨骼清脆地一响,董卓目眦裂的脸近在咫尺:“你竟敢――!”
松开刀柄时一半是他要换手,一半是右手疼得使不上力而不由自主松开。匕首坠下,左手接住刃口,尖锋的冲力在掌心破开一深刻的伤痕,利刃被握着掉转时割出更多伤口,渗出的鲜血让刀柄打,握紧时得用拇指抵住末端。这次对准了中央,刀刃横着进去,锤炼过的钢铁和话语一同没入血肉:“太师还是不够小心。须知我与孟卓,亦是旧识。”
匕首出来时血溅到他脸上,沉重的砸回榻上发出一声闷响,加上董卓刚刚那声咆哮,不会引不来人。他抬时果然吕布已在门口,方天画戟横在前。陈低看看攥在手里的刀柄,这才发现刀刃上七颗宝石罩着一层污浊的红仍熠熠生辉。寻常人对差点饮了自己血的利多少会有些忌惮,即便不法驱邪起码也要远远丢开才好,董卓却不走寻常路,既然曹献了刀便留着它切削水果。陈看着七星刀,想刚才不过是趁董卓酒后深眠,加之他自西凉进京后暴食暴饮荒淫无度、大不如前才能勉强得手;而吕布正值盛年,自己只剩不惯用的左手能勉强活动,纵然不甘心,也只好到此为止。
他在织锦床褥上蹭掉刀刃上的血迹,反手举至颈侧,笑说,便不劳吕温侯为父报仇了。
曹这边悬着心度日如年地过了几天。若只是他自己事情败被抓也就罢了,虽不能说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至少也能像隔荀攸一般吃喝如常,但他不由得去想陈当日在殿上已被折辱至此,不知被带回去后又是何等光景。相府内不比这里,消息很难透出来,他时时忧虑又不好明言。荀公达出言询问,曹只说和自己一同被抓的友人尚不知下落,对面依此开解两句,但因为不明就里,作用有限。
这日天将破晓,只听外面乱糟糟一片人声,曹自梦中惊醒,只觉得两太阳突突疼。火把的光下,竟是荀攸站在牢门外叫他起,说目下有消息说董卓已死,想是王子师那边动手了,你我该去探个究竟。于是二人乘了荀家闻讯来接人的家丁带的匹,本想直奔相府,被人告知才知该去温明园。他们快近进门时却被一人拦住,曹已经摸上佩剑剑鞘了,一瞧竟是张孟卓。
张邈瞟了他后正下的荀攸一眼,曹立刻解释说是颍川荀氏的公达先生,不打紧。张邈也知荀攸的事迹,虽然脸色有些迟疑,但还是带他二人进去了。园内虽然闹哄哄的,好在董卓尸已运出去,闲杂人等全在各自房中不准出们,各路大臣睡梦中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挤过来,倒也不至于太混乱。荀攸赶上来问:“可是吕布?”
张邈不解:“什么?”
“依王司徒之计,可是吕布诛杀董卓?”
张邈闻言反倒停下了,犹疑地张口:“孟德……你们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