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里我已经请人递了书信,你带小淑去暂住两天,穿的倒不必多拿,厚的带一件就够了,你自己的夹袄记得装上。”
陈gong说着,将一叠衣服递过去。陈司是他从老家带来濮阳的远房亲戚,因为排行老四原本就喊四儿,是陈gong给他改的名。这孩子今年才刚满十七,听话老实肯干活,就是年轻经事少,胆子略小了些。这会他急忙忙地挪进一只大瓮,刚倒满水,手还shi着就要接衣裳。陈gong心焦之余也还是笑了,倚在榻上一手揽着女儿一手递了块巾子给他,说还不至于慌成这个样子。
陈司此刻一tou雾水,不过他向来闷touzuo事不会多问。他家大人如今在郡里安分zuo着个从事,前些日子听说太守要换人也没什么反应,及至打听到了新任太守姓名,却忽然说要请辞回老家。昨儿个好不容易将箱笼打点得差不多了,shen上又不对付。本以为是连日忙乱,加上添衣不及有些发热,捂一捂就好了,可过了半日再看竟是热chao将近的光景。既无法行路,陈gong只得暂且放下回乡的心思,托了本地故交照料家人,预备自己在住chu1挨过这两三日,只盼不要耽搁太久。
虽然作为家仆只需领命行事,陈司也有些不情愿。倒不是为着别的,只是他想陈先生这里平日就只得自己一人服侍,小姐刚出生那一二年尚有一个婆婆帮忙照看,但腊月她抱了孙子先生便只让她隔三岔五来一趟,也不过zuo些打理厨房fengfeng补补的活计。如今自己要是带小姐出去,陈先生就没人使唤,若是留下,又不放心将小姐交给别家仆人照料,只好忧心忡忡地打点行装。
他在卧室中备好食水,又从昨日已封上的木箱里翻找出一只长匣子递给陈gong。陈gong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还是接过去在枕边搁下。中间小淑伸手要碰,被他轻轻推开,便鼓着嘴不大乐意的样子。陈gong另拿了陶泥nie的小狗出来哄她,一边拨弄着一边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小淑从来就没和自己分开过,初去别人家新鲜着还好,只担心她到时候新鲜劲过了哭着要爹爹。但他不可能将孩子留在shen边,一是无暇照料,二是陈司大了还没分化,他怕到时候牵惹出来乱上加乱,还是趁神志清明,提前将二人一并送出去为妙。
两三日工夫用不着带许多东西,只不过是从已装好的箱笼里取物件多费些时间。包袱很快打好,前院应和般响起叩门声。陈gong心下疑惑,想莫不是他们那边还特意来人接了?于是摸摸小淑的脑袋,说:“先跟小司哥到你上回去过的张伯伯家玩罢。过两天爹爹就去接你们,记得在别人家要听话,别乱跑。”又跟陈司点点tou,让他别担心。
于是陈司带上门,抱起小姐挎着包袱穿过前院。小淑尚懵懵懂懂的,不知dao怎么爹爹倒留下了,紧拽着他肩膀的衣裳不住回tou看。
陈司打开院门,只见门外来者衣着华贵却面生,既不是自家主人的好友张大人,也不像张府的仆人。他shen后还带着两名牵高tou大ma的随从,三个人都佩着剑。他有些警惕地把着门,问dao:“你们是什么人?所为何事?”
来人圆脸盘,nong1眉大眼的很有威仪,开口时倒还算和气,问dao:“你家主人在吗?”
曹cao2是提前到任的,毕竟他一路撵着黑山军打来东郡,袁绍上表的文书自然慢上许多。此地先前多遭劫掠,太守王肱出战亦不能抵挡,如今衙门里tou乱糟糟的无人guan理,太守的位置舍他其谁?
既是战事初定,他便让人拿出官员名卷,预备将分粮垦荒等事务分派下去,好叫民众休养生息。结果才翻了没两页,便叫了候在一边从史到跟前,好像不想念出来似的,指着简上的名字与籍贯问dao:“此人你认得么?现可在任上?”
从史见了,据实以告:“陈主簿先前请辞,因无太守过目,别驾未敢擅批,辞呈便压在这里。虽说如此,前些日子陈主簿也还照常理事,今日不见人来倒不知为何。太守若要问,可差tui脚麻利的一人到府上去问询,离此不远,不出一二刻便可回报。”
虽然连年战乱官员liu散,今天在治所明天上战场、黄沙埋骨和回乡隐居的都比比皆是,姓名在册而人不知去向是寻常,但自己前脚到东郡他后脚就辞职也未免太巧了些。
他倒消息灵通。曹cao2暗暗地想,若今晨启程,此刻人怕不是已经在回东武阳的半路上了,恐怕不好再大费周章派人去追;可转念一思量,这辞呈如今在自己手上,一日不批他便还是这里的官,哪怕已归乡里,手下蒙太守的征召也没有不来的dao理,擅离职守反倒该被责罚才是。
这么一想,曹cao2收了文书,令从史去开出如今还在的官员名单并各职务缺口搁到自己案上。那从史领了命正yu去写,曹cao2又叫住他,说自己初到任上要在城中查访查访,教他先指了去陈主簿家的路,带两个人自去了。
叩门前曹cao2看了一下这宅子,此chu1离官署确实不远,不过只是小小一chu1院落,从外tou看着住不过三五个人,听着里tou静悄悄的,也不知dao还住着人没有。不等随从上前,他直接叩了门,侧耳听里面仿佛没什么动静。跟他的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