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无眼,夜间难以视物,误伤也未可知。”
夹紧腹试图让它越过起火的寨门时坐骑受惊立踭而起,他险些坠,落下时被人斜刺里拽住衣领才没在地上遭匹后蹄践踏。
夏侯惇想曹大概是要先当面责问陈再刑,不过他也知曹有时候爱留一些不该留的人,在路上时便已想好了若曹犹疑不杀该如何出言相劝。但他没想到自己押着那个贼子,竟在门外被拦下了。历来有这样的夜袭时,曹哪怕不亲自参与也定然是不睡的,而是在住所内随时等军报回传。今夜却不知为何,过了片刻才让校尉传人进门。
子夜时分,城门上方白旗如约而起。待进了城,曹见街上并无人影都没有已经起疑,及至到了州衙,只见远隐隐有火光。他入城时烧了东门以示决心,而此时于地势高四下一望,濮阳其他三门已呼应似的燃起来。曹暗不好,但已然被大火困在城内。吕布那支方天画戟拦在眼前的时候他甚至不及思考自己是否将命丧于此,只顾着想说什么话能赶紧把他引开。好险吕布那厮竟听信了他的话,真前去寻那骑黄者。待蹄声远了,曹立即掉转转回东门,好在东门的火是他亲手所放,烧得不实,加上有楼异护卫,他才得以逃出生天。
刘晔提出先派一员大将带两千兵前往,曹另引两路人在外接应。他同意了刘晔的计划,不过仍坚持亲自带兵入城。
曹在城中高楼上远远看着吕布寨中的火光,想到的却是去年的濮阳。
“陈——”后方传来的熟悉嗓音咬牙切齿的,半晌没挤出下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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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吕布纳陈之计袭破了山东!”
“你这忘恩负义的叛贼自然死不足惜——只因主公先前下过命令,吕军将领要带回去由他亲自定夺。”
以为会遭到反抗的讶异不过一瞬,曹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他擂鼓脱力的缘故。他一时想陈箭术尚可,臂力自然不差,自己能让他失态至此,本是有些得意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为给吕布助威到这份上,怨愤便占了上风。一气之下动作也暴起来,三
如今他终于可以从近细细打量陈的脸了。
“你畏罪不敢见主公,以为我会遂了你的意吗?”夏侯惇冷哼一声。陈不及反应,刀背利索地击在颈侧,一铁铠的将军抓着后领子提他上,横在鞍前打回程。
夏侯惇准备好的说辞就这么生生被堵在了咙口,走时还一步三回的,直到厚厚的门帘在他眼前垂下了。
拉他的人眼力极佳,在烟雾中仍借着火光单凭一个侧面认出了他,并在转瞬间手腕一抖,将横在脖颈前的刀刃换成了刀背。但冰凉的金属仍深深抵在间,那里传来一钝痛,分不清是因为压迫还是烟雾,陈有些呼不畅。
“夏侯将军,”陈此时倒是镇定自若了,还勉强抬起一只手扶了扶摇摇坠的发冠:“为何不动手?”
“什么?”过了片刻,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站了起来。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那惊讶更多是因为立之本的兖州落入了他人之手,还是因为陈竟然会去给吕布出谋划策。
知多半等不来之前那样客套的回应,他信步上前直接将人压在墙上,去了绳索扣住他的手腕。陈手臂没力气,被他轻松制住,挣扎像被蛛丝缚住的飞虫振翼时传到网边的余波。
但濮阳那场大火仍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次曹先攻定陶后击巨野,吕布出兵来救时大家所注意的自然是那声名远播的吕温侯,偏生曹不知怎的往后一望,视线正正钉在陈上,只恨眼神不是飞索,不能将那人自高台上拽下来。
待到屋内只剩他们二人,曹方才悠悠地开口:“公台别来无恙?”
“布军不防,营中兵士四散奔逃,大约三停去了两停。只可惜,被吕布那厮走脱。”他自是要先汇报此次的战果,曹闻言赞赏几句,只明日再细细论功行赏,让他将陈留下,先回去休息。
他迫不得已,只能先放弃徐州退兵救急。濮阳城外,曹看着案上田氏的书信,有些拿不准是否该入城。他固然清楚这有可能是诈降,但若想迅速取得濮阳也只有冒险一试。若围城,一是粮草难以维系,二是士兵的锐气将在等待中极快地消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