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边雪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平静:“对不起。”
陆回风轻蔑地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得都有些呛到,眼泪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下来:“我真没用,到这种时候,还想听你解释。”他一把抽出背后的弯刀,抵着唐边雪的口,,“你故意不上锁,就是希望我看到那些信吧?我看了你的信了,你要提前动手,好放师姐一条活路。你支开我去苍山,是不想我卷进来。你真是用心良苦,但结果呢?结果呢!你算对了吗?”他声音扭曲嘶哑,痛苦地质问,刀尖在唐边雪口划出凌乱的血口,“你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你解脱了,我呢?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现在究竟该去恨谁,该去杀谁啊!!”
陆回风嘲弄地看着他:“惺惺作态。”
在他叫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唐边雪就失了力气,单薄的子晃了晃,颓然垂下手。
唐边雪抓住他抖得像筛糠一样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套全破了,十个指上全是血泥,顿时心如刀绞:“不是的。”
夜色已深,一轮明月挂在天幕,银色的月光皎皎照在地上。客栈边有个池塘,初夏的蛙鸣一声接一声。唐边雪慢慢走着,忽然想起,与陆回风吃蜜桃毕罗时,镖局池塘里那只小青蛙,不知到何去了。他总会想起这些鸡蒜的琐琐碎碎,好像只要一直想着跟陆回风有关的事,这一切就没发生过。他自欺欺人地想着,不由发出一声苦笑。
唐边雪看着痛哭的明教,:“你可以恨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若下不了手,就不用我,我自会毒发,你也算为你师姐报仇。”
陆回风嘶哑:“你从没有真正把我放在眼里,你把所有事情都算好,连让我怎么报仇都算进去,唯独要把我撇开。我真的恨你。”
他猛地坐起来,口刀伤一下子迸裂,棉带上又沁出血色。唐小钉不在,可能是去休息了。他急促地了一会儿,再也睡不着,索穿衣起来,拿了千机匣去客栈外走走。
他忽然停住。
池塘边大树下的阴影里,一个人影静静立在那儿。
陆回风发着抖,撑在他上方,眼睛里全是血色,眼泪像雨一样落在他脸上:“……我把阿姐他们葬了,我亲手葬的。我阿姐……走的时候,我没有跟她告别……呜……我还在同她生气,那是最后一面,是最后一面……你当时要我好好同她说话的,呜……”他抓起唐边雪的衣襟,哀求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当时就知会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把我一起杀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毒死她?为什么还要救她?你这样,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他不断地摇晃唐边雪,而唐门偏过沉默不语。他终于崩溃了,猛得把唐边雪掼在地上,大声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可以杀我们,但是为什么要骗我们!!”
唐边雪被他打得一口血出来,脑袋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能听见明教的声音。
他如遭雷击,一阵寒意过脊背,下意识反手握住千机匣,连呼都屏住了。
陆回风看着他,笑起来:“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亲近我?玩弄我也是你的任务吗?还是因为我傻,逗我玩看我笑话就变成你任务之余的消遣了?”
陆回风:“那尸,口没有雪花胎记。”他又向唐边雪走来,这次唐边雪没有后退,任凭明教靠近他,狠狠把他推倒在地,然后骑在他上,抓起他的衣襟,一拳挥在他脸上。
“唐边雪。”陆回风声音低哑,看起来狼狈极了,平日里干净雪白的朔雪衣沾满泥土,棕色的卷发乱了,红宝石金坠歪在一边。
唐边雪笑了,:“恨吧。你恨我,我爱你,权当
唐边雪心如刀绞,艰涩:“你怎么知我还活着。”
到陆回风被抓到暗堂拷问,乱七八糟的片段一刻不停,直到满冷汗被惊醒。
陆回风从阴影里走出来,唐边雪发着抖,向后退了两步,陆回风就停下了。他们遥遥相望,仿佛两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